幾乎是在接近人群的那一瞬就收到了不善的目光。不過那目光並沒有一直黏著在她們的身上，畢竟現在的人都講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之上。如此，到也是省了衝突。
人多是非多。於然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特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所以她從一開始就不出聲，默默地跟在最後，像趙雪一樣安靜，神色淡然。
人群走的很慢，好似凝結不動的水，透著死悶感，讓人心情愉快不起來。在這裡，越是排在後面的人就越是焦躁，有幾個人甚至已經在互相推搡著向前走去。期間，無論吃虧的還是佔便宜的都很安靜，沒有吵雜的對罵，有的只是暗流湧動。如此，看上去就更加的可怕，看得於然又忍不住後退了幾步，真真正正地退到了人潮的最後一個。同時，花花和趙雪也到了人群的後側。她們同於然一樣，沒有必要為那些不知為何物的糧食上心，這麼跟著也只是因為她們要跟著於然罷了。和食物的本質無關。
來回不過幾分鐘的路程硬是給拖成了半個多小時。於然猜想，這大概是排著隊，領食時又遇到這樣那樣的事之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等到於然她們一行到了那口比浴缸還要大上幾分的鐵鍋前時，裡面已經是顆粒無存了，乾淨的連洗都不用洗了。只空餘一些分不清顏色的，乾涸的渣滓。
那發放食物的僧人已經有些年紀了，下巴上是灰白色的鬍鬚，歪歪斜斜裡留在那裡，恐怕是沒有時間去打理，就那麼仍由它隨意長著。僧人的面色和其他人一樣枯黃，整個人看上去都十分虛弱，極度飢餓的樣子。但，面對了沒有分到食物的於然等人，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深深的愧疚。然後，連猶豫都沒有，就將自己的那小半碗稀薄的黃灰色糊狀物遞到了於然面前。他雖是管理食物的，但從沒有假公濟私，給自己什麼好處，還每次特意“剋扣”自己的口糧，就是為了儘可能地拖延食物耗盡的時間。
於然看著那碗不知為何物的食物，呆立當場。她失了魂魄般地看看四周，見到那些陌生的面孔都捧著一盒髒髒的碗又喝又舔之後，喪屍了說話的能力。
第一卷 掙扎中的覺醒 第一百零二章 這才是真實
第一百零二章 這才是真實
死亡一樣能給於然震撼。但，那樣直接的血腥比較容易讓人遺忘。經歷過後的它們都會轉化成力量，最終成為女孩活下去的動力。在過去，於然大概知道這世上活下去的人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但，知道和見到是不同的。就像是看一本故事書一樣，你光是看著，就算裡面的人物角色再怎麼悲慘都和你沒有直接關係，你不會收到真正的傷害，影響到心靈的難以形容的傷害。
趙雪走上前，伸手捂住女孩的雙眼，並將她的頭輕輕往下一點，促使於然額前的紅色碎髮遮住她的眼睛，然後，才裝作不在意地對著那個發放食物的老僧人飽含感激之情地說道：“謝謝師傅，我們還不餓。”
現在這個世界就沒有不餓的人。至少在座的各位都是那麼認為的，所以趙雪雖是這麼說著，但是那僧人卻是一臉不信，執拗地將碗遞到她們面前，還一個勁地道著歉，彷彿他犯了什麼大錯似的。在這個時候，趙雪感覺到自己身側的女孩的身體輕微地顫抖了一下，於是，她的心裡也感到了一種疼痛。她吸了吸鼻子，強行嚥下才冒出頭的哽咽，臉上又重新帶上了溫和的笑，充滿了親切感。“師傅，我們真的不餓。”為了不再讓那個可憐正直的人再感到愧疚，趙雪不得不說道：“我們來這裡之前已經吃過東西了，所以現在真的不餓。您看，我們的氣色不是很好麼。”
老和尚仔細看了看趙雪，像是在確認一般，許久，才放下高舉的手。“阿彌陀佛，施主乃是有福之人。不過，下一次，老僧絕不會忘記幾位了。”說著，他拿著碗，弓著背緩緩地走了。滄桑，卻不脆弱。
於然知道，她現在所見的一切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她們過去過的雖然兇險，但是，除卻這一點，在其他方面，比起其他人來說都要好太多了。好到在很多時候她們都忘記了其他人到底是怎麼活下去的。或許，她們從一開始就下意識地迴避了這個問題。如今，卻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了。
世界當然不是公平的，它唯一公平的，就是對每個人都不公平。於然被強迫過上現在的日子固然是不公平的，但是，其他人呢？也許這程度還要更大一些。
女孩宛若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走了，全然不顧自己這一行為在周圍人的眼裡有多奇怪。要不是現在食物對他們來說最重要，只怕已經有幾個好事者上前詢問了。那時，於然說不定會在失魂落魄中說出什麼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