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達安全的地方了嗎?”小公主這樣想著,心情也跟著放鬆起來。
直到再轉過一個彎,一片圓形空地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小公主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這是很規整的一片圓形空地,周圍的林木草蔓被仔細修剪過,地上看不到枯枝敗葉,甚至連林中那種淡淡的腐敗氣味都沒有。然而最令小公主震撼的,是空地正中心的那一組石制桌椅——離開憂雙宮時,她就在御花園裡見過這種造型的桌椅,這是科恩·凱達喜歡的東西!
桌上有一柄劍,一壺酒,兩隻酒杯。
沒有了重重樹蔭的遮蔽,月光毫無阻礙的鋪滿空地,給桌椅酒劍都拖出一道斜影,劍是黑鐵,壺是白銀,酒杯晶瑩剔透,三者交相輝映,反射著點點迷人的碎光。四下夜風習習,外加身影翩翩,這又應該是怎樣的一種詩情畫意?
不!這景象落在小公主眼裡,她只能感受到兩個詞——恐懼!詭異!
或者說,小公主感受到的是這兩種氣氛交織下的陰冷和森嚴。
科恩·凱達來了,他選擇了這個地點和時間,也準備好了一切,靜靜的等待著烏鴉和自己送上門……他要以這樣的安排來說明什麼呢?是希望藉此表達一個人類男性被背叛之後的憤怒和悔恨?還是希望烏鴉理解他接下來的報復?
人類,還真是不肯直視自己的種族啊!
之前烏鴉的遲疑和停步,應該是察覺到了不妥吧?
而小公主心中最迷惑的是,為什麼自己沒有發覺這裡有埋伏?她確定自己並沒有放棄這類能力,先前那些圍追堵截的斯比亞軍隊,都在她超強的感知力下無所遁形……直到現在,她依然不能確定在那裡的是科恩·凱達本人。看來,現在的黑暗魔族還是低估了他。
科恩背對著兩人,一動不動的站在石桌的另一端,那襲寬大的黑色披風擋住了肩部以下的身體,卻把整個人的輪廓襯托得很是偉岸,至少在小公主看來,他現在就是橫在自己面前的一堵牆,以她自己的能力絕對無法跨過。
烏鴉卻徑直走了過去,他的腳步在這時變得很奇怪,小公主可以肯定,這種腳步從未出現在烏鴉身上,這完全是一種放下所有戒備,甚至是一種得到了解脫的心情下才能展現的特質。那種輕鬆、淡泊,決不可能被一個殺手或一個背叛者所擁有!
走到桌前的烏鴉看了看酒壺,一言不發的坐了下來。
在烏鴉坐下去的那個瞬間,艾妮·伊薩伯安特目光幾乎凝固了,一種不能置信的神情久久的停留在她臉上,直至逐漸崩散,最終面如死灰……
雖然很震驚科恩·凱達找著了他們,但在謀劃這個計劃的時候,她就在心中無數次推斷過這種可能出現的場面,最不濟的結果也是雙方大打出手、兩敗俱傷,無論如何,局勢都會被自己掌握。要知道,這是一個背叛者和一個被背叛者的相遇,怎麼可能出現另外的結局?!
這一路上,無論形勢惡劣到了什麼地步,無論烏鴉如何對待自己,她都沒有放棄希望,她深信只要走出了第一步,整個事件就會按照常理髮展、並達成最初計劃的成果。但眼前的一切,卻打破了小公主最後的一個心理寄託……不得不說,失敗的滋味很難受。
在距離魔族小公主不到十步的地方,斯比亞皇帝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然後緩緩的轉過身來。
科恩·凱達此時的神情很平靜,不是在神魔分界線上昂視她的那種堅定,也不是在抱華樓裡咆哮的瘋狂,以至於在他這種平靜的目光下,艾妮·伊薩伯安特殿下的身體開始一陣陣輕微的顫粟!
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很直接的疑惑——他真的是人類嗎?
如果真是人類,他怎麼會完全沒有人類應有的情緒與情感?
“殿下可知道,你的出走讓斯比亞帝國大受影響,從你離開憂雙宮,迄今為止是三十三天,”科恩·凱達的聲音很柔和,沒有夾帶任何情緒:“在這段時間之內,民政幾近荒廢,並導致帝國的政治格局產生了前途叵測的變化,而這一切,都將在以後的日子裡波及到整個大陸。以斯比亞皇帝的名義,我敕令你承擔一切後果,殿下有十天時間去寫向上族請罪的文書。”
魔族小公主臉色鐵青,目光狠狠的瞪著烏鴉,一言不發。
“來人,”科恩也不在乎她是否回答:“帶艾妮·伊薩伯安特回憂雙宮,好生看管。”
腳步聲響,身材高大的半獸人大領主——岩石少將出現在魔族小公主身邊,用冰冷而鄙夷的目光提醒小公主,屬於她的身份已經落幕,她應該上路了。艾妮·伊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