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放鬆後,他很放心地熟睡過去,一點都不知道蘇一此刻心中的後悔。
後悔這個東西好比傳說中的仙家奇藤,只要有一粒小小的種子,馬上能見風就長,眨眼間就能長到天上去。蘇一有了後悔的念頭,越想越後悔,越想越後悔,整顆心整個人都被後悔的藤蔓纏住了。
她好後悔一時氣暈了頭硬拖著把程實留下來,原來的初衷是想和鍾國“煮飯”的,結果最後卻把程實的生米煮成了一鍋熟飯。她吃著這鍋裡的,想著的卻是那鍋。
現在怎麼辦?她不想吃這鍋飯啊。悔到極處,她甚至痴心妄想能有位神仙可以出來幫個忙,把熟飯倒回去變成生米。可是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自己的問題只有自己解決。
思來想去,蘇一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爬起來輕手輕腳地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她丟下熟睡中的程實悄悄溜走了。她不值得第二天要怎麼面對他,只有走,走得越快越好。
蘇一來北京是為了找鍾國而來,結果最後弄成為了躲程實而走。人生就是如此,總會發生一些令人無法預料的變數。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永遠不知道下一分下一秒等待自己的是怎麼樣的際遇。
蘇一揹著簡單的行囊跑出酒店時,時間已經將近夜裡10點。她直接叫輛計程車去了火車站,唯恐遲了一步會被程實追出來。在售票口買票時,她沒有明確的要求,只要是最快一趟去四川的火車票,無論是成都還是重慶都行,反正這兩個地方轉車回南充都很方便。正好當晚11點半後有一趟去重慶的車,她二話不說買了票。
掏出錢包付車票錢時,她看到夾層裡鍾國的那張體檢單據。明天下午可以去醫院拿體檢報告了,但是她知道已經不必去了,當他把單據無所謂地交給她讓她自己去取的那一刻時,她就已經知道這張報告肯定沒問題了。
把單據揉成一團丟進垃圾箱,蘇一最後給鍾國打了一次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他一定是故意不接。她不管,一直打一直打,非要打到他接通為止。
可能是被她煩得實在沒辦法了,電話終於被接起來了,卻是一個動聽的女孩聲音,直截了當:“鍾國讓我告訴你,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這個聲音確實不是葉珂的聲音,非常的柔美,很符合她腦海中那個白蛇精的想象。看來鍾國離開她以後,就馬不停蹄地回到他新女友身邊去了。剛才一直不接那個電話,一定是在一起那個纏纏綿綿吧?
蘇一幾乎把手裡話筒狠狠摔出去了,幸好理智堅守崗位地告訴她:這是公用電話,不是她的私人手機,可以任她摔來任她砸。
她竭力讓自己冷靜:“我也請你告訴鍾國,我現在就要離開北京了,他跟我還有筆帳沒算清。他答應過我要算清的,所以我希望他能馬上來火車站跟我清算一下。”
電話那端的人終於換成了鍾國:“你要走了?現在?”
他顯然非常意外,一連用了兩個疑問句。也是,傍晚時分她還穿著睡裙在酒店等著他,這回卻突然打電話來說馬上就要上火車,任誰也得吃驚一下啊不是?
聽到他的聲音,蘇一的嗓門一下就拔高了:“對,現在,11點半的火車。你馬上給我滾過來,你說過要打要罵隨便我的,在我走之前我要行使我的權利。”愣了半天,鍾國才幹巴巴地回應:“那……好吧。”
他來得很慢,等他趕到時,候車室通往站臺的那扇門都已經開啟讓旅客們檢票進站了。
蘇一猜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卡著鐘點過來,過來是捱罵捱打的,當然是能少挨一分鐘是一分鐘,在房間裡陪著女朋友多溫存一陣豈不更好。
想著在酒店裡,他那麼決絕地推開她,那麼匆忙地離去,她應該還是撩撥起了他的慾望,但他卻不肯和她繼續,而是趕回去找他的新女友。蘇一心中恨極,為什麼當初他不能為了她這樣堅拒那個她?那半路殺出的女子難不成真是一條蛇精,所以輕而易舉就覓得他不知東南西北。
她奈何不了那條“美女蛇”,但她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鍾國。看著他唇角掛著一絲僵硬的笑走過來,她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腳。正踢中他的小腹,疼得他捂著腹部歡歡蹲下去,臉色都變了,嘴裡一個勁倒抽著冷氣。
“好了,我和你兩清了。現在滾回你新女友身邊去吧,繼續和她恩恩愛愛——如果你今天還能繼續的話。”
蘇一這個清算方式非常的“姑蘇慕容式”——以彼之道還之彼身。她覺得既然他是因為剋制不住自己的慾望背叛了她,那麼她踢中他的慾望中心一腳踩算是冤有頭債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