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她形骨枯瘦、著褐色漏衣,悽風淒雨的走在無人的荒野上,嘴裡呢喃,“我此生何望”——
各種情景好的壞的走馬觀花般閃現,悸得她心亂心痛,一慌而醒。入眼卻是布幔重重紗帳婉婉,哪得千般景象?不過作夢罷了。
她摸著胸口定了定神,正欲回想何故夢中說那等喪氣話,卻見祈雲也被她驚醒,迷糊的張開眼,輕聲問:“怎麼醒了。”又“咻”的驚坐起,語氣緊張地問,“如何哭了?可是作噩夢了?對不起,我睡太死了,都沒發現。。。。。”她一副埋怨自己的語氣,又小心翼翼拿手指去抹她眼睛,“別怕哦別怕,夢都是相反的。醒了就好。”
芸娘本來胸口有幾分發悶,被她哄小孩般的語氣逗樂,“真的都是相反的?”
“嗯。”
“那夢裡你對我極好,你要對我不好嗎?”
祈雲端詳著她,“若是頂好,那該是笑的,怎麼哭了。你少騙我。”
“那歡喜哭了還不成?”
“你表情方才分明是茫然不安難過悲傷,又怎麼會是好的呢?你到底夢見了什麼?”
“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怕是被人觸動了,才作了這般夢。”
於是把夢的內容和睡前聽到宮人言說的穆柔辱罵嚴明月的說話,自己第一次找到嚴明月,嚴明月對她說的話(我怕是此生無望了)說與了祈雲,“我當時迷戀你,明知悖倫,卻不能自拔,輾轉反側,悲苦無助,只覺此生無望,痴心妄想。當外族兵臨城下,我們困頓城中,險象環生,幾欲至死,我卻又不甘,想著若是我這般死了,便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又如何甘心?此種種心情,與嚴姐姐覺得絕望又祈求希望的心情,豈有兩樣?處境不同,心情卻無語,是故方有此名吧!”
芸娘輕聲細語,祈雲卻聽得心如戰鼓,“我早知道你心情,可今番聽來,卻是別有滋味上心頭。芸娘,你想做什麼事只管去做,便是出天大的亂子,我也給你擔著。”她伸手揉著芸孃的頭,眼裡滿是溫柔的情意。
芸娘微微一笑,將雙手掖在腰間作了給行禮的姿態,“謝謝將軍的擔待。只是我做事,是斷不會生出亂子,這個卻是請將軍放一百二十個心。”
祈雲笑著颳了一下芸娘鼻子,“我芸娘乃當世諸葛,這個卻是本將軍胡說八道了。”
芸娘掩嘴,胸口悶氣盡數消散,羞她,“卻是沒見過你這般吹擂的。”
祈雲眼神柔柔的看著她,“嚴明月真是個幸運的人,當年不過與你一句半句好話,卻讓你記住了這許久,還夢裡掉金豆子了。”
“父親常說,察人於細微。她能在我貧賤不顯之時挺身而出為我仗言,在我狼狽落魄之時好言勸解、不離不棄,可見人品顯貴,值得深交。既是朋友,她有危難,我自當相助。”
祈雲認真的看著她,許久嘆一口氣,“芸娘,我剛才說錯了,我剛才說嚴明月是個幸運的人,錯了。我才是。嚴明月曾小恩小惠於你,故而今番能得到你相助,然而我什麼也沒做,還做了些讓你傷心難過的混賬事,卻得到了你的情意,這是得多大的幸運?”
芸娘笑了笑,“將軍怎麼能這樣說呢?將軍的溫柔與好,難道我還不知道嗎?昔日我之所以難過糾結,不過是因為對你有情意,若無昔日的難過糾結,又哪得今日的朝朝夕夕相對?”
“真的嗎?”
芸娘肯定的點頭。
兩人又是好一番綿纏溫柔,待起得床來,已近日薄。兩人起來各自洗漱,又吃了些茶點,祈雲去議事帳處理事務,芸娘派人喚來王聽事,先問了幾句安置章清玄的事,因為章清玄畢竟不是祈雲的從屬,祈雲不好公開招待他,彼此初步議商完畢礦藏確認和行事步驟後,就由王聽事安排下去歇息了,只待北平府的工匠一到就出發同往平安縣驗礦。
王聽事表示一切安排妥當,芸娘滿意的點頭。又問:“我聽聞王聽事武藝高強,曾隨將軍征戰,故而也在京城也待過一陣子,後來才隨將軍回了北平府。不知聽事對西城候可有耳聞?”
身為一個下人,就要耳聰目明舉舉一反三。王聽事見她與嚴明月親厚,早著人把西城候府邸摸了給清楚,就等著芸娘諮詢了,聽聞芸娘果然詢問,馬上笑答:“知道的。”
原來這西城候穆健原本是北平府下縣的一個屠戶,後來不知怎的就發了財,據說是生意賺的,也有流傳做了些不地道的事得來的,後來皇帝兵變,隨了軍,因他打仗勇猛,攢下不少軍功,故而皇帝論功行賞時,得以封侯。
這穆健的娘是個粗俗無知又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