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意味深長地笑笑:“姑娘不必客氣!——小二,領姑娘到樓上上房!”
“不,不必了!”蕭雁忙擺擺手道:“大叔,我此來只是向你打聽件事,不會在此逗留!”
掌櫃恍然大悟,點頭道:“不知是何事?”
蕭雁道:“你可知,你家少主現在何處?”
掌櫃又笑了:“姑娘還找我家少主?不會是……”
蕭雁明知掌櫃逗她,卻仍是緊張地搖搖頭:“大叔不要誤會,我找他,是因為,我有很重要的話想要跟他說!”
掌櫃的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好言勸道:“姑娘還是先到房裡休息一下吧——少主他就在本店,不過,現下正在會客,可能暫時沒空見姑娘!”
“會客?”蕭雁半信半疑,望向樓上:“他在哪個房間?”
掌櫃笑而不答,再次吩咐小二道:“送姑娘到樓上北邊廂房!”
蕭雁知問不出什麼,只好跟著小二上樓了。一邊走,一邊運足真氣直充耳鼓穴,立時準確無誤地知道獨孤巖的位置。
“姑娘,這邊請!”那小二上得最後一級樓梯,讓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蕭雁卻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小二急忙喚道:“姑娘,不是那邊!”
蕭雁回身塞給他一錠銀子道:“這是賞你的,我這裡沒事了,你下去吧!”
“獨孤兄好像有心事!”蕭雁走到最南邊的廂房門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畔,捅破窗紙一看,正是楊政。
獨孤巖笑道:“我能有什麼心事?”
楊政淡淡道:“喝酒講得是盡興,通常只是淺嘗輒止,方能品出酒中滋味,像獨孤兄現在這喝法,杯杯一飲而盡,求的只是速醉!獨孤兄還想瞞我嗎?——是否是為了湘兒?”
獨孤巖嘆道:“原來,楊兄不止劍法精湛,連看人心思也是高手!——既是如此,我就不明白了!”
楊政鄂然道:“不明白什麼?”
獨孤巖苦笑道:“楊兄能看穿我的心事,那小雁子的心,你怕是更明白!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麼忍心傷害一個那麼愛你的人?”
楊政語塞,半晌才道:“都已經是時過境遷的事了,你又何必再提呢!”
獨孤巖再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重重地吁了口氣:“我也不想再提!可是,那畢竟存在!我自欺欺人了那麼久,最終還是騙不了自己!——她對我,不過是感激、還有一點同情,就此而已!”
屋外的蕭雁感覺胸口悶得快透不過氣來,眼淚唰地掉了下來。
楊政眉頭微皺:“發生什麼事了?湘兒她跟你吵架了嗎?為什麼?”
獨孤巖搖搖頭,連勉強一笑的能力都欠奉:“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吵架了!以後,我獨孤巖跟她……再沒任何關係!”
“砰!”得一聲,門被狠狠地撞開,一身憂傷的蕭雁只看了獨孤巖一眼,便扶著門慢慢地倒了下去。
——兩天日夜兼程,粒米未盡,她終於支援不住了。
*****
“他呢?”蕭雁緩緩睜開眼,坐在床沿的不是獨孤巖,卻是楊政。
楊政無奈地望了望門外:“他還在那裡!”
見蕭雁不答話,楊政嘆道:“湘兒,你老毛病還是沒改,總喜歡折磨自己!”
“你出去!”蕭雁閉上眼不去看他,語氣冰冷得沒一絲溫度。
楊政側頭看向別處:“你還恨我?”
蕭雁睜眼坐了起來:“我不恨你!我只是無法原諒自己,為什麼經過了那麼多事,我心裡還是沒有完全放下你!”
楊政眼神中閃過難以言喻的複雜,低頭默然不語。
蕭雁勉強地扯動嘴角:“我做女人做到這份上,確實夠失敗!我先後愛的兩個男人,一個明明對我也有感覺,卻硬是拒我於千里之外;另一個,愛我勝過愛他自己,卻又不懂我的心……”
“湘兒……”楊政本能地想握住她的手。
蕭雁避開了,掀開被子下了床便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裡?”楊政拉住她的手,從床沿站了起來。
“去哪裡,有分別嗎?”蕭雁淡淡道,抽身離去。留楊政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房中看著蔽開的門暗自失神。
是啊,有分別嗎?——不管她去哪裡,都已與他無關。
蕭雁伏在醉得一塌糊塗的獨孤巖的胸前,無聲地哭了。
獨孤巖像是感覺到了般,睜開眼望著她,笑道:“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