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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悠悠道:“不過啊,朝中像虞世南這樣忠直,敢於直言的大臣不多。”
“是!”
“重臣故去,朕在此間舉哀,但虞家府上也需要祭拜,為示皇恩,青雀代朕去一趟吧!”
果然如此,聞聽李世民這般說,李泰瞭然於心,點頭道:“是,兒臣稍後便前去祭拜虞公。”
“你體胖,天氣這般炎熱,按理說不該讓你辛苦這一遭,但總得去了皇子。承乾是儲君不能前往,恪兒和佑兒不在長安,貞兒和雉奴年紀太小,唯有你去最為合適,你是年長的嫡子,走一遭也好彰顯皇家恩義,明白嗎?”
李泰毫不遲疑,欣然道:“兒臣明白,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辦好此事。”
“嗯!”李世民點點頭,輕聲道:“仔細說起來,你也該走這一遭,虞世南對你也算是有幫扶之恩。。”
呃……李泰一頭霧水,低聲道:“虞公對兒臣……青雀不大明白,還請父皇明示。”
“也是,這事你不知道。”李世民悠悠道:“可還記得去歲在洛陽,你為你母后修造佛龕之事?”
“記得。”
“當時工頭揹著你苛待工匠,祈福的好事險些弄出……”李世民悠悠道:“多虧了虞世南,他在伊水緬懷故人。正好看到,及時提醒朕,這才沒有釀出麻煩。
若非虞世南提醒,早些查證整頓,傳將出去,旁人定會詬病,你也會受牽連的,所以啊……你真該謝謝他。朕原本想晚些再告訴你,沒想到時間不等人,未能當面致謝。而今前去祭拜一下也好。”
李泰聽到這番話,腦袋裡頓時轟的一下,有些空白,伊闕修造佛龕,工匠受苛待之事實虞世南告知父皇的?
竟然是他!
原以為這件事是謝逸所為,那日他去遊伊水,自己和劉軒談話時,謝杜氏剛好在附近放河燈,兩者契合這才得出答案……
卻不想……
竟然是虞世南。他也剛好在伊水岸邊,那晚的話……興許隔牆有耳吧。
巧合,一切都是巧合。
只是……
李泰突然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冤枉了謝逸。
謝逸沒有坑害自己。那麼他代表東宮的推理也便不合理,所以……都是自己想錯了。
那麼自己這大半年來的所作所為,竟然全都錯了,至少初衷全都錯了。至於結果,似乎……
似乎沒有多少預期的結果,東宮依舊強勢。謝逸毫髮無損,只有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
何苦來哉!
此刻李泰心裡最大的感觸便是這幾個字,繼而心中生出些許後悔來。先前自己把謝逸當作敵手,完全沒有意義,三番四次坑害他更毫無必要。
最糟糕的是,沒有將這位經年才俊籠絡到自己麾下,沒能為自己所用……
如果是以前,李泰不會在乎,自負的他更不會後悔。但見識過謝逸的能耐之後,自然另當別論。
這樣的人才錯過了當真可惜,何況是成為自己的敵人,尤其是謝逸與東宮鬧僵之後,他越發希望謝逸能為自己所用。
三月間,皇孫李象的滿月宴上,他已經釋放過這樣的意思,但多少還是有所顧慮。
如今想想,自己的顧慮純粹是多餘的,魏王府可以釋放更多的善意給謝逸,爭取讓他成為動搖東宮的急先鋒。
此番也算是冰釋前嫌,接下來該更好地籠絡利用才是,只是不知道謝逸會不會領情……
頃刻之間,李泰心中波瀾起伏。
李世民並不知道這些內情,見李泰有些失神,微微皺眉,隨後關切道:“青雀,你沒事吧?可是中暑了?”
“啊,謝父皇關心,不打緊,想來是天氣有些炎熱,兒臣微微有些恍惚,請父皇見諒。”驚醒過來的李泰連忙道歉。
李世民問道:“那就好,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李泰點頭道:“明白了,虞公確實有恩於兒臣,於公於私都該去祭拜。”
“去的時候,順便帶些東園秘器,賜給虞世南為陪葬。”
“是!”
“嗯,聽說這幾個月你專心在府上編撰《括地誌》,怎麼也,可有進展?”說完了正事,李世民開始關心起兒子的近況。
李泰欠身道:“最近幾個月算是剛開始,主要在蒐集前代的地理典籍文稿,然後參詳比對,確定《括地誌》的編撰綱要,然後再詳細考究查驗,記錄校對,最終編撰成冊,估計要耗費兩三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