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停下。
兩人相視對望一眼,又都趕忙避開,氣氛略微尷尬!
此間燈燭較少,光線相對昏暗,但仍舊可以看到鄭麗琬臉色發紅,很是難為情。
謝逸心中苦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剛才怎麼……
唉!
大概是杜惜君天葵造訪,身子不便,自己單獨起居幾日的緣故,近幾日有點火大。
適才佳人近前,熱血上湧,以至下意識有了些許失禮之舉,唐突,甚至褻瀆了佳人。
“鄭娘子,我……對不起!”
“沒……沒事!”鄭麗琬聲若細蚊,難為情到了極點。
清麗出塵,優雅端莊的鄭娘子,在過往的歲月裡,從不曾有男子接近其咫尺之間。
然後最近一段時間,與眼前這位俊朗學士先是同車而行,而後因誤會而執手,今日則更加親暱,甚至……
如果是旁人,那些無禮之舉一定是褻瀆,不可饒恕;但是眼前這位,不知為何,心裡竟然生不出怨懟和責怪。
自己這是怎麼了?鄭麗琬在心裡不斷問自己,難道這就是阿碧所說的……緣分?
“腳能走嗎?”
鄭麗琬輕輕觸地嘗試,腳踝處仍舊痛楚難當,只好輕輕搖頭。
謝逸瞧見眼裡,輕聲道:“街頭不方便給你看傷,這樣吧,我先揹你回去。”
“啊……”鄭麗琬不禁有些遲疑。
“街上這般混亂。車馬嬌子肯定是過不來,只能這樣嘍,事急從權,唐突之處,還望娘子見諒。”
鄭麗琬又略微沉吟片刻,才無奈輕輕點頭。
於是乎,謝逸俯身背起這位名滿長安,無人能及的絕姝,行走在燈燭若隱若現的朱雀大街上。
鄭麗琬趴在謝逸背上,臉仍舊像紅透的蘋果。很難為情。可內心深處,又隱隱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然而走出一陣,心裡更多的則是擔憂。
鄭麗琬欲言又止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問道:“謝學士,你揹著我,不怕招惹閒話和麻煩嗎?”
“怕什麼?怕皇上知道以後吃味嗎?會找我麻煩?”謝逸笑著反問一句。
“……”
被說破了心事,鄭麗琬不免越發難為情,一時無語。
謝逸道:“這事啊,就是陛下做的不地道。冊封詔書終究沒下,你始終是自由身,按理該嫁娶隨意。
卻因為他莫名其妙的面子,憑白蹉跎歲月。耗費青春,耽誤終身幸福,實在不地道。”
鄭麗琬張大了嘴巴,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敢於直斥皇帝的不是,敢於為她打抱不平。
他很勇敢,大膽!
這一點毋庸置疑。鄭麗琬相信,今晚此等情形下,除了他又有幾個男子敢背起自己?
想必那些平日裡趾高氣揚說大話的貴公子們,寧願派人清路,用轎子來抬,也不願意靠近自己咫尺。
但是他敢這麼做!
除了膽子大,是否還有旁的緣故呢?鄭麗琬心中不由泛起個小問號。
“鄭娘子,能問你個私人問題嗎?”
“嗯!”鄭麗琬想都沒想,下意識便答允了。
“你想進宮嗎?”
“這…”鄭麗琬沒想到謝逸會這麼問,沉吟片刻道:“當年麗琬尚年幼,承蒙帝后垂青,焉能拒絕?
深宮高牆之內,哪有這般自由?恐怕此生也不會有機會看到這般璀璨燈火,豈非遺憾?”
謝逸輕聲道:“呵呵,娘子果然不同於尋常女子,對宮牆內的尊貴奢華全不在乎嗎?”
“仔細想想,入宮或奢求入宮的多是世家女子,他們不見得真心喜歡,卻需揹負父兄期望和家族責任,想想也可憐。家父亡故,兄弟族人亦遠在他鄉,倒是沒有這些顧慮。”
鄭麗琬悠悠嘆道:“其實對於尋常女子而言,最大的期望不過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惜造化弄人……”
“沒什麼可惜的。”謝逸輕聲道:“既然娘子並不期盼入宮,便不必有那麼多顧慮,大膽些追求自己的幸福便是。”
呃……
鄭麗琬心中一顫,她何嘗不想覓得良人,奈何被那道無形的威嚴所禁錮;然而縱然自己敢於衝破束縛,長安城裡,又有哪個男子敢接受?
他嗎?他好像已經這麼做了!
那他剛才說這句話的意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鄭麗琬的心緒陡然間有些複雜,內心深處湖水中的波瀾越發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