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男人,坐在狹小的客廳裡,圍著茶几邊吃邊聊。菜是夏富麟和李子健從家裡帶來的,酒是國產的葡萄酒,是王偉明從省城帶回來的。但卻不是王偉明買的,而是王偉明去徐浩東的岳父岳母家時,兩位老人託王偉明帶給徐浩東的。
徐浩東搞不明白,他與岳父岳母關係不好,岳父岳母更沒有送過他什麼東西。明明知道徐浩東幾乎不喝酒,可第一次送東西卻偏偏送的是酒,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王偉明如實彙報,兩位老人什麼都沒說,他也沒敢問,也揣摩不透兩位老人為什麼送酒。
在市兩套班子裡,王偉明和宣傳部長餘懷光號稱兩大書生,李子健被公認為市行政中心大樓裡的首席筆桿子。夏富麟雖說文憑不高,但讀書頗多,可謂學富五車,還是市裡某個讀書協會的會長,他也不明白送酒是什麼意思。
徐浩東再次破了酒戒,陪著三人喝了起來,“三位,你們都比我有學問,乘著酒興,不妨猜上一猜嘛。”
三人推讓一番,按照官場習慣,由小至大,由低到高,李子健先說。
“酒者,久也,兩位大教授是希望浩東書記在仕途得走得很遠,持之以恆,避免出現當代理市長時的那種情況,所以我認為送酒表示了欣賞、認可和期望還有寄託。”
夏富麟說:“我倒是認為,兩位大教授是用隱晦的方式批評浩東書記。酒是什麼?酒是男子漢的標誌之一,酒也代表著陽剛,浩東書記以前不喝酒,兩位大教授認為浩東書記應該喝點酒,應該活得更陽剛一些,或者說,希望浩東書記在工作或生活中更勇敢一些.”
王偉明微微一笑,“你倆說得都有些道理,但我認為都沒有說到點子上。”
頓了頓,王偉明說:“酒久二字同音,咱們雲嶺市民間有個說法,喝酒喝得越瘋,表示友情越深厚越長久。兩位大教授的意思,一切都在酒裡,是希望親情越濃越久,希望浩東書記永遠做他們的女婿。”
李子健笑著問:“那麼我受累請教一下,如何才能讓親情越濃越久,讓浩東書記永遠做兩位大教授的女婿呢?”
夏富麟說:“明知故問,子健,你這是明知故問嘛。”
徐浩東說:“不錯,就是明知故問,只要我女兒和兒子喊兩位大教授外公外婆,我就永遠是兩位大教授的女婿。”
夏富麟搖了搖頭,“此明知故問,非彼明知故問也。”
王偉明笑著說:“我的理解是,兩位大教授還有一個小女兒,兩位大教授想把小女兒嫁給大女婿,這叫二女只煩一夫,是真正的親情永續,是人間的美好佳話,是兩位大教授送酒的真正本意。”
徐浩東指著王偉明說:“姓王的,你能不能不這麼齷齪,別應了社會上流行的那句話,你的衣冠下包著的其實是隻禽獸。”
王偉明問夏富麟和李子健,“我說錯了嗎?老夏,子健,我說錯了嗎?”
夏富麟嚴肅地說:“沒有說錯,這是一段名叫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人間佳話。”
李子健認真地說:“沒有說錯,這是一段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人間佳話。”
“哎,合夥嘲笑市委書記,你們還想不想混了。”徐浩東苦笑著嚷起來。
王偉明說:“不開玩笑,不開玩笑了,浩東,說真的,你小姨子不錯,對你也是一往情深,我看你就別繃著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就狠狠心把她給娶了吧。”
“這個建議很好。”李子健笑著附和。
“老王的話在理。”夏富麟也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找個女人當老婆不容易,找個漂亮女人當老婆更不容易,找個知心的漂亮女人當老婆,簡直比登陸月亮找嫦娥還要困難。”
“我謝謝你們,這事先不談了。”擺了擺手,徐浩東說:“對我來說,當務之急不是找老婆,而是咱們的林建峰市長。說實在的,我對林建峰一點都不瞭解,聽說你們三位對林建峰頗有研究,所以我想聽聽你們三位的看法。”
王偉明喝了幾口酒,意味深長地說:“都說每個女人都是一本書,我看咱們每個男人也都是一本書,林建峰就是一本書,這本書並沒有多少頁,也沒有多少深奧的東西,只要讀通最後那一頁,就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了。”
夏富麟問:“那你倒是說來聽聽,那最後一頁都寫著什麼?”
“四個字,上面有人。”王偉明說:“林建峰的祖輩都是老革命,爺爺是老八路,官至某省副省長,外公是老地下黨,官至咱們東江省省城副書記。林建峰是兩位老前輩唯一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