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東一直不明白,前書記方一山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把組織部長這麼重要的位置交給閻芳。閻芳這娘們作風潑辣,敢與方一山對著幹,方一山還很是怵她,後來換了郭濤當一把手,幾次想把閻芳換掉,但閻芳居然巋然不動。
據徐浩東所知,閻芳在上面並沒有過硬的靠山,如果一定要說有人罩著她的話,這個人就是副書記馮興貴。以徐浩東的猜想,應該是馮興貴與方一山和郭濤之間達成了某種妥協和默契,至於為什麼會達成妥協和默契,徐浩東至今一無所知。當初徐浩東曾被定為三位落馬書記的人,但他卻從未真正融入過他們的小圈子。
說閻芳是副書記馮興貴的人,包含了兩層意思,閻芳是馮興貴提撥起來的,這些年閻芳一直站在馮興貴這邊,後來閻芳進入市常委會,更成了馮興貴的左膀右臂,馮興貴能成為雲嶺政壇的不倒翁,閻芳居功至偉。
另一層意思就更有意思了,馮興貴十年前老婆車禍死亡,閻芳七年前老公因病去世,一個是鰥夫,一個是寡婦,至今都是單身。有人說馮興貴和閻芳早有結合在一起的意思,有人說二人早已明鋪暗蓋,也有人說二人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更有人說,馮興貴和閻芳之所以不結婚,是因為組織有嚴格規定,夫妻不能在同一單位任職,一旦二人結為夫妻,必須有一個人調走或離職,另一個就在常委班子裡落了單,很容易就被對手邊緣化。
徐浩東特意先與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夏富麟握手,問候之後,再與部長閻芳握手,握住閻芳的玉手還不肯放,搖了幾下,嘴裡也開始打趣,“閻部長,三年不見,如隔千秋,今日一見,風彩依然,讓我心潮盪漾啊。”
閻芳咯咯地嬌笑著,衝徐浩東秀了個媚眼,“浩東,你這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徐浩東再認真地打量閻芳,“嘖嘖,逆生長,簡直是逆生長嘛。”
“咯咯,這話我更愛聽。”閻芳毫無顧忌,另一隻手擱到徐浩東的手背上,輕輕地捏了一下。
夏富麟看在眼裡,笑而不言。
馮興貴也看見了,但他裝著沒看見,“浩東,快來吃飯吧,你一邊吃,一邊聽我們的彙報。”
都是熟人,徐浩東也不客氣,一邊吃飯一邊說:“老馮,你是負責黨建和組織工作的,你說說幹部隊伍的思想狀態吧。”
“老夏他剛在下面轉了一圈,他應該最有發言權。”馮興貴不是客氣,自從三位前書記落馬後,他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很少往基層跑,徐浩東眼裡不揉沙子,他不敢隨便糊弄。
夏富麟微笑著說:“徐書記你是知道的,三位前書記在雲嶺市累計工作了幾十年,可以說全市的幹部都與他們有點關係,三位前書記落馬後,幹部隊伍人人自危,思想狀態極其混亂,嚴重影響了日常工作。不過現在好多了,自從大家知道徐書記你回到雲嶺市工作,大家的情緒也慢慢地穩定了下來。”
老傢伙話裡有話,徐浩東琢磨了一下,頭也不抬地說:“老夏,你的意思是說,我也是三位前書記的人,現在我回來主持工作,所以三位前書記的人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我可沒這麼說,你一定要這樣理解,我也沒有辦法。”夏富麟還是微笑,還是說得不急不徐。
徐浩東笑了笑,“老夏,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和稀泥,粉飾太平,得過且過,見了困難繞著走,見了問題往外推,沒有擔當嘛。”
夏富麟順著徐浩東的話說:“徐書記批評得對,我粉飾太平,我沒有擔當。”
於是,夏富麟微笑著不再開口。
馮興貴知道徐浩東和夏富麟在演戲,徐浩東以前與夏富麟關係不錯,不錯得相當的默契,夏富麟不開口,那他和閻芳就得說話,不然還叫什麼彙報工作。
徐浩東是在給馮興貴和閻芳出題。
市委組織部從來就不是三位前書記的地盤,恰恰相反,市委組織部卻是馮興貴的大本營。馮興貴升任市委副書記之前,當了整整六年的組織部長,接著又是閻芳繼任至今,可以說在此期間,進入市委組織部工作的每一個人,都經過了馮興貴和閻芳的精挑細選。
徐浩東知道馮興貴的玩法,其實他也是比較理解和同情的,三位前書記都看馮興貴不順眼,馮興貴可謂是在夾縫裡生存。莊子達還稍好一點,比較大氣,而方一山和郭濤當一把手的時候,人事權抓得牢牢的,兩個人的辦法也很簡單實用,組織部是你馮興貴的地盤,那就繞過組織部直接提名幹部候選人,把你的組織部當成擺設。當然,剩下的湯可以給你的組織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