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賓館住的都是來雲嶺市出差的外地官員,入住率常年滿額,這充分說明雲嶺是一個熱點城市。
徐浩東和李子健走的是邊門,他不想碰上上級機關和兄弟單位的領導和幹部,因為打招呼也是一件麻煩事。
時近下午四點,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沈亢待在自己的房間,正與也在雲嶺出差的省社科院院長方慶宏聊天。
方慶宏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他還有一個身份,省政策研究室顧問,此次前來雲嶺市,是商談籌建省社科院雲嶺研究所的有關事宜。
徐浩東和李子健與方慶宏,不是熟人,勝似熟人,徐浩東業餘研究經濟,李子健業餘研究哲學,正屬方慶宏的管轄範圍,“同行”相見,分外親熱。
沈亢笑道:“好啊,我的房間裡群賢畢至,社會科學工作者達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徐浩東適時的恭維了一下,“部長,你這話我不敢苟同,你是政治工作者。政治學也屬於社會科學,而且是社會科學裡最神聖最偉大的那一部分,所以應該這麼說,你的這個房間裡,充滿了社會科學工作者們的思想。”
四人均是大笑。
方慶宏笑誇徐浩東會說話,“徐書記,你的政治學也是修得爐火純青,拍馬屁的水平很到位嘛。”
沈亢搖頭笑道:“方教授,你此言差矣,我也就是個正廳級,浩東同志雖然名義上是副廳級,實際上已是正廳級。而正廳級與正廳級,是無須拍馬屁的。”
“老沈,你這是矯情。”方慶宏晃著腦袋說道:“見官大一級,說的就是你們組織部門,從權力的含金量分析,你這個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實際權力不比一般的副省長小。”
沈亢又搖了搖頭,“你個方迂腐,你看問題太過片面,副的永遠只是副的。而浩東同志不一樣,他是一方大員,如果說省委書記是封疆大吏,那浩東同志就是諸侯,他手中權力的含金量是最大的。”
徐浩東笑而不語,李子健更是不敢吭聲。
沈亢年近五十,當過三年的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常務副部長也已當滿四年。大概在同個部門待久了的緣故,言行上有些許的頹廢和庸俗,表現出消極情緒並不奇怪。
想到有徐浩東和李子健在,沈亢覺得自己的話有**份,他微笑著看向徐浩東和李子健,“幫我教訓教訓這個方迂腐。”
方慶宏也是特別來勁,“子健,你說。”
李子健微笑道:“我對權力沒有研究,我沒有發言權。”
方慶宏笑道:“你少來,你是不掌握權力,但你是離權力核心最近的人,你對權力這個東西是有發言權的。”
“方迂腐,你又說錯了。”沈亢說道:“李子健同志是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階趣味的人,他是處於權力的核心,但他不追逐權力,他是不會對權力發表評價的。”
“這倒也是。”方慶宏點著頭道:“子健同志追求的是政治正確,而所謂的政治正確,就是以一把手的意志為意志,所以他用不著關心權力的大小和變異。”
李子健謙道:“沈部長,方院長,我微不足道,當不起你們的點評。”
沈亢笑道:“子健同志,你當得起,你比方迂腐就強得多,當初把省社科院定為副廳級,他就到處叫屈,象個跑官要官的俗人,把我辦公室的門檻都快踏破了。”
方慶宏自辯道:“老沈,我那是為我自己嗎?我是為我那裡的五十幾號人而跑。我沒有官銜可以,我還是教授麼,可我那裡的五十幾號人,有一大半是有正式編制的,級別關係到他們的利益。”
沈亢點著頭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老方,我收回剛說的話,我向你道歉。”
方慶宏看向了徐浩東,“徐書記,你說句公道話。”
徐浩東微笑道:“要麼叫我小徐,要麼叫我浩東。”
方慶宏點了點頭,“浩東,你說。”
徐浩東道:“共同富裕是我們努力奮鬥的目標,所以,要讓所有人都能享受到改革的成果,省社科院用自己的方式爭取自己的那份利益,應該予以肯定和支援。”
“公道,公道。”方慶宏又晃了晃他的腦袋,“這才是公道話,老沈,你知道這叫做什麼嗎?這叫情懷,權力的情懷,浩東很有情懷,不愧是一方諸侯。”
沈亢點著頭笑道:“當然,當然。方迂腐,浩東時間寶貴,咱們暫且不討論權力可以嗎?”
方慶宏道:“那也得先談我的工作。”
沈亢做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