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東一邊咧嘴直樂,一邊走過去,在剛才那中年男人蹲著的地方蹲了下來。
這個攤位很小,長一米寬一米,一塊摺疊式的白色塑膠板,塑膠板上擺的全是旅遊紀念品,旁邊還有兩個大旅行包,包裡也全是旅遊紀念品。
劉鎮國與張嘉來和沈亢三人也走了過來,劉鎮國好奇地問:“小徐,你幹什麼?莫非這個攤位是你的?”
徐浩東笑著說:“不是我的,但我肯定,這個攤位的主人我認識,而且很快就會回來。”
這時,旁邊攤位的年輕人認出了徐浩東,“噢,是徐書記,徐書記,你好你好。”
徐浩東問:“你好,你認識我?”
年輕人說:“我三興鄉的,你在我們那裡當過老師,還當過鄉長書記,怎麼能不認得呢。”
徐浩東也噢了一聲,“老熟人,生意好嗎?”
年輕人嘿嘿一笑,“徐書記,小本生意,最好別問。”
在雲嶺市,問一個男人的收入,與問一個女人的年齡一樣,都是不禮貌的。
徐浩東笑了,“對對,英雄不問出處,男人不論貧富。那麼,你那個小喇叭可否借我一用?”
年輕人拿起小喇叭遞給了徐浩東。
徐浩東摁下開關,衝著小喇叭喊了起來,“一號攤位的那位,你還是回來吧,你要是不回來,我是不會走的。”
不一會兒,人流中擠出一個人來,正是剛才看見徐浩東撥腿就跑的那位。
“徐,徐書記,你好。”
“你是……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是教育局的資料員,剛從八方鎮中學調上來不久,你叫什麼名字?”
“徐書記好記性,我叫,我叫陳重貴,是教育局的資料員。”
徐浩東微笑著問:“你跑什麼?”
陳重貴惶恐地說:“徐書記,對不起,這個攤位是我老婆的。我老婆,我老婆在醫院當護士,今天晚上她值班,所以,所以……”
徐浩東擺了擺手,“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收入還行嗎?”
陳重貴猶豫了一下,“還行,還行,好的時候每晚三五百,差的時候也有一二百。”
徐浩東站起身來,拍了拍陳重貴的肩膀,“位歸原主。老陳,祝你生意興隆。另外切記,我沒遇見過你哦。”
說罷,徐浩東撥腿離開。
跟在徐浩東身邊的三位領導,一直沒有開口,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聽著,直到在美食街的小麵館裡坐下。
劉鎮國說:“小徐,你倒是大肚能容,公務員擺地攤做生意,你還祝人家生意興隆。”
徐浩東說:“領導,我敢說每天晚上,僅僅市區的這個‘夜市’,就有成千上百的公職人員,以家屬的名義在擺地攤做生意。”
沈亢說:“浩東他自己就擺過地攤,還以此為傲。”
張嘉來問:“這是允許的嗎?”
徐浩東說:“不是允許,而是默許,原因有三,。一,人家是利用業餘時間,不影響工作。二,人家是以家屬的名義,是在幫忙。三,這種行為與**截然不同,屬於合法勞動,合法致富。”
張嘉來微微點頭,“就是所謂的灰色收入吧。”
“張主任,我說幾句心裡話。”徐浩東說:“網路上有句流行話,不作死就不會死,那些**分子就是自己作死。從政這條道路,到了劉書記與你和沈部長這個層次,應該說是高高在上,房子、醫療、養老和孩子的教育這新四座大山,基本上對你們是不存在的。當然,對我也基本上不存在,但對雲嶺市的絕大多數公職人員來說,他們與普通市民差不多,他們除了工作,也得操心這新四座大山。”
張嘉來說:“浩東,我懂,我的小舅子就是西部某省基層的一名公務員,他曾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徐浩東說:“我們雲嶺的薪資水平較高,醫療保障水平較高,房價也不高,養老和孩子的教育的費用不高。但對大多數家庭來說,錢總是顯得不夠花,一旦家庭有所變故,可能就會傾家蕩產。以這個陳重貴為例,兩口子一個是公務員,一個是護士,年純收入至少也有二十萬元,可下面有一個孩子,上面有四位原農村戶口的老人,剛買了房子,每月房貸六千。這算是一箇中產階級吧,可日子過得還是緊巴,他出來擺攤除了賺點小錢,更是想為他的家庭賺一份安全感。”
沈亢點著頭說:“是啊,說到公職人員的辛苦,基層公職人員是最辛苦的。”
徐浩東說:“關於灰色收入,我們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