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風停樸的山村定居下來,我們很多都再娶妻生子,慢慢淡化心中的仇恨,重新過上新的生活,唯獨皇子,依然孑然一身,活在過去的記憶裡。”
“我知道我們皇子對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心裡一定很恨他,但我們皇子本質真的不壞,他真的不壞,他小的時候連一隻小鳥都不捨得傷害,甚至有些宮中侍衛做錯事情,他也不捨得責罰,他是我們鷹國人人喜愛的皇子,他是那樣的仁厚,那樣的——”說著說著他已經泣不成音。
“這幾年不知道有多少夜晚,他在噩夢中驚醒,我們在外面聽到他恐俱而淒厲地喊先皇的聲音,我們聽到他猛捶著地板的聲音,我們知道皇子很想先皇與皇后,我們也知道皇子的心一定很痛苦,但我就只能遠遠地看著他一個人活在痛苦中,無能為力,甚至連靠近一下都不可以。”
我們有很多次站在他的寢室外面,聽到他一個人在房中抽泣,如一個彷徨的孩子,如一個找不到出路的孩子,我們不知道怎能幫助他,因為我們無法走進他的心中,他有些時候不點燈,就一個人關上門在裡面坐著,甚至不吃不喝。
夜深人靜,他走出來,也會對著石塊一拿一掌地拍擊,直到那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甚至他有些時候,還用刀子一刀一刀刻著自己,我們根本無能為力,因為他的心滿是恨,滿是怨,因為他的心看不到希望,因為沒有人可以將他從仇恨中拉出來。
半年前,他負傷回來,全身是血,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這次他整整昏睡了半個月,醒來後就不再說話,時而狂笑,時而痴痴地坐著,不停地說自己是罪人,說自己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子,說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太留戀,說顏兒不肯原諒他,說活著太痛苦。
看到他這樣,我們的心都揪緊了,他是我們鷹國唯一的皇子,即使我們國家沒了,只要他還活著,我們覺得我們鷹國還存在,我們還有效忠之人,我們還有我們未完的使命,但現在皇子這個樣子,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夫說皇子是心情鬱結所致,但心病還要心藥治,如果他不振作,如果他沒有生存的意志,他會慢慢萎靡而死去,聽到皇子可能會死,你不明白我們心中的恐慌?你不明白我們的心有多痛?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他笑過了,他甚至連話都不想說,每天都呆在房裡不出來,現在臉色蒼白的駭人,就是身子也瘦得慘不忍睹。
我們的皇子是我們鷹國最俊美的男子,我們的皇子也是我們鷹國最有才華的男子,他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們真的不想皇子就這樣離開我們,我們真的不想。
但我們什麼辦法都沒有,所以懇請夫人不計前嫌去看看我們的皇子,能算只看一眼也好,就算只說一句話就好,我只想我們的皇子能活下去,我只想我們的皇子過得好點。
如果我們皇子過去有什麼對不起夫人,我們甘願受罰,只要你肯去救我們的皇子,只要你肯陪在他身邊幾天,你要我的命也可以,我真的可以拿我的命去抵償。
這個年紀稍大的男子跪倒在我面前,聲音嘶啞,神色悲慟。
“請夫人責罰,請夫人——”他們異口同聲地喊著我,聲音是那樣的哀切,我曾說過這個男人的生死與我完全無關,我曾說生死有命,就算是死也是他的命,但不知道為什麼心還是顫了一下,也許是大家都共同經歷過家破人亡,所以對跪在我身後的一群人我能感同身受,我能理解他們的彷徨與無助。
“你們找我沒用,你去找你們以前的皇妃吧,她現在在狄國的宮中,你們皇子見到她應該會振作的。”聽到我這樣說,他們都長長嘆了一口氣。
“皇子妃曾多次聯絡我們,要求見皇子一面,但皇子都拒絕了,甚至拒絕聽到關於她的訊息,所以夫人就是我們目前唯一的希望,求你了——”
“你們回去告訴你的皇子,我已經原諒他,不要再活在仇恨與愧疚當中,只是我不想再見到他。”我淡淡地說,心情變得壓抑,似乎這個曠野變得一絲風也沒有,連天空也變得灰黑低沉。
“夫人求你——”他們聽說我不願意去,一下子急了。
“夫人求你了,下輩子我們寧願替你做牛做馬,我們真的不想皇子——”
“我們出來的時候,皇子已經病得很重。”
“我們說要帶皇子妃過來見他,他搖頭,我們說要帶你來見他,他考慮了很久才點頭,並且叮囑我們,如果你願意見他,就帶你過來,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不許我們勉強,他說他想在臨死前,見你一面,他說他想在臨死前,聽到你說原諒他。”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