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錯,我的確是不捨得你死,我不捨得將士們的刀落在你的身上,你那一刻贏了,而我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輸得痛徹心扉,輸得心如死灰。
我在自己的手臂上砍下了一刀又一刀,但依然掩蓋不住心中的痛,我以為經過那一次,我們無法回到過去了,我回去倒在床上竟然不想起來,你讓我無法面對自己,也無法面對那麼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讓我身敗名裂,你將我逼上了死路,你那次何嘗不是狠狠地刺了我一劍?並且這何止一劍?
我知道在戰場上刺你一刀,是我該死,我連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但你那句絕情的:‘此生我與你無緣,來世我與你也無份。’何嘗不是如一把利劍深深刺進我的心中?
你不顧惜自己性命,狠狠地將身上的劍拔出,那一刻我看到鮮血從你身上噴湧而出,我心中的恐慌你又知道多少?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到絕望,害怕到心都痙攣起來。
軍中的探子回來說你回到帳中一直昏迷不醒,你昏睡了多少天,我就煎熬了多少天,我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才稍稍合上眼睛就夢到你對我說此生無緣,來生也無份,心就痛得抽搐,我一合上眼睛就是你殘忍地拔劍的瞬間,我一合上眼睛就看到你身上的鮮血噴湧而出,我晚晚在噩夢中驚醒,醒來全身大汗。
我擔心你的同時,我也很擔心天涵,自你砍了他一條手臂後,他被御醫包紮醒來後,就不再對我說一句話,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允許進他的營帳,他整天呆呆地待在裡面,整個人痴了一般。
他偶爾會突然發狂地大吼:“她居然真的砍了我一條手臂,她真砍了我一條手臂,她果然如此恨我?為什麼?為什麼?”他對著我狂吼,他對著我淒厲地大笑,我的心很酸,我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他的心沒有那麼痛苦?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醒過來?我夾在你們兩個人的中間,我覺得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很難,很難。
自你那一刀,天涵整個人頹廢下去了,他當初要將你趕盡殺絕,他當初說了絕情狠意的話,是因為他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濃。
如果你在戰場上戰死,我相信他一定抱恨終生,他一定不會有絲毫的開心,即便他能得到整個天下,但現在你那一刀,讓他時而癲狂,時而絕望,軍中所有事情他都撒手不管了。
我擔心你們再次攻過來,我擔心你會醒不過來,我擔心天涵會永遠活在痛苦當中,我擔心你醒過來後與我形如陌路,一生一世都不會原諒我。
我在家與國中彷徨,我在情與恨中煎熬,我更是在親人與愛人中苦苦掙扎,沒有人能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沒有人告訴我怎樣才能兩全其美?如果大哭幾聲能解決問題,如果仰天悲鳴能讓一切回到過去,如果雙膝跪地能化解所有的恩怨情仇,能讓你的心不痛,能讓天涵的手臂再生,我願意長跪於天地間。
你昏迷了七天,我痛了七天,我煎熬了七天,聽到你醒來的訊息,我躲在營帳中哭了,即便砍我十刀,我都不會流一滴眼淚,但你的醒來,讓我喜極而泣,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隻要你活著,即便這輩子你都不原諒我,我都認了。
但我沒想到你就這樣走了,走得無影無蹤,你能在這個時候退位離開,一定是心如死灰,我好想立刻離開軍營,去尋找你,去哀求你的原諒,但其實我很怕,我怕你的心真的硬到無論我怎麼哀求,都不肯軟一絲一毫。
但天涵現在這個樣子,滄國又大敵當前,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無法將肩上的擔子扔給斷了一條手臂的天涵,我無法在這個時候棄我的國民而去,我無法棄我的將士不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感覺你離我越來越遠了,我已經感受不到你身上的氣息,這讓我惶恐,這讓我坐立不安,天大地大,我的風兒究竟去了哪裡?我還能不能找她回來?
瀚暮退兵後,天涵也漸漸接受了斷臂的事實,重新振作,但我卻很少見他笑了,每次看到他袖子裡變得空空蕩蕩,每次看到落寞的眼神,我的心都不好受,也許在你的眼裡他罪有應得,也許你會認為他死一百次都不過分,但我還是難受,我的心還是很痛,那是痛入骨髓的痛。
安置好軍中一切,我開始尋找你,我知道你一定不肯留在瀚、滄、狄三國,我知道你一定是想逃得遠遠的。
我長途跋涉,我風餐露宿,這一年我踏遍了萬水千山,千山萬水,這一年我噩夢連連,這一年我心急如焚,你根本體諒不到我尋找不到你的彷徨失落,茫茫人海,人如浮塵,要尋找一個人,何其艱難,艱難得讓我絕望,艱難地讓我在黑夜裡絕望地嚎叫。
風兒我真的好想找到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