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也成長起來了,但如田豫這樣的人才,無論有多少都不怕多的。在我心中,若是我無法把梁習弄過來--這種可能性是極大的,梁習自隨曹操以來忠心不二,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這個年邁的老者歸順於我。雖然我有著季漢的大旗,是漢家正朔,但是這話在二十年前或許還能管用,但現在曹操把天下改變了顏色,連我那個同宗的哥哥獻帝都死了五年多了,曹魏現在的臣子有幾個會心念大漢呢?而且,隨著桓、靈數帝的“苦心經營”,還有幾個人會對大漢心懷追慕之情呢?這樣的人有,但梁習肯定不是--我就讓田豫擔任幷州刺史來對付鮮卑人,牽招等人還可以在北疆戰場上為國報效,他們不用擔心我會讓他們與曹魏進行拼殺,不用擔心對無法面對從前的戰友。我認為這樣的處置會打消他們的戒心的。
廖立的手在地圖上畫著:“河東郡,東北高、西南低。它西北有火焰山,東南及南面有中條山,東北部是霍山,臨汾盆地與涑水盆地之間是稷王山;黃河從其西側由北向南至芮城風陵渡再由西向東奔流而下;汾河橫貫臨汾盆地,由北而來經洪洞、臨汾、襄汾,至侯馬,再折向西流,經稷山、河津注入黃河;涑水源於涑水盆地東部邊緣的中條山,經聞喜、夏縣、安邑、臨猗,至永濟注入黃河。現在整個河東,大部分城池已入我手,三將軍穩坐安邑,姜維攻破天井關,切斷幷州與司州的聯絡,河南、河內、上黨三郡一日三驚,人心惶惶;張苞陣兵霍山一線,與西河的匈奴鐵騎成犄角之勢,梁習放棄雲中、定襄的利益,返回太原郡,駐兵龍山,步度根隨他一起返回了太原。雲中和定襄分別被匈奴和軻比能瓜分。魏延將軍與李昴一起駐兵五原郡的漫柏,南看匈奴,北望鮮卑。可惜呀,咱們季漢兵還是少,若北疆再有個兩三萬人,一鼓而定了鮮卑之事也說不定。”
我的鑾架很寬很大,用八匹馬拉著,裡面坐著我與廖立,四個角還有四個小太監,一點都不顯得擠。地圖放在桌上,廖立興奮之情益於言表。
“定了鮮卑,可能性不大,僅軻比能手下就有控弦勇士十萬人,眼下季漢在雍州所有人馬加起來,也不足這個數字,何況軻比能又吞併了步度根的大量人馬,想要將其一鼓而滅,可能性不大。我們這次出兵,很大程度上是利用了匈奴、鮮卑兩部和梁習之間宿怨,萬不可一時勝利就自大起來,否則只怕失敗不遠。”我口氣平淡,與其說是說給廖立聽,不如說是說給我自己聽,“其實,今天進行這場大戰,時間還是稍早了點,而且我開始想要控制戰爭的規模,眼下竟漸有控制不住的局勢。我們所得的三郡之地,朔方五原皆是苦寒之地,一時有不了什麼收益,還好河東郡可以彌補一下,不然丞相回來問朕,問我這幾年掙得錢都哪裡去了?朕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廖立笑了:“丞相知道陛下取了河東,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怪罪陛下。旁的不說,僅一解池,便支付此次出兵之費而有餘了。”他忽得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低聲吟道:“和之美者、大夏之鹽!和之美者、大夏之鹽!”
我疑惑道:“大人在說什麼?”
廖立道:“陛下,這是當年秦穆公見到解池時喊出的話。這解池,乃是霸業之根本,是取之不盡的寶藏。此池東西七十里,南北十七里,紫光閃輝,清澄渟靜,盈盈一掬,潭而不流。水出石鹽,自然形成,朝夕採取,終無減損。得到解池者,便可以得天下。”
我放聲大笑:“廖大人,朕就借你吉言了。不過,這解池,朕也的確常常想起,想起這池邊的兩個人。一個是能識千里馬的伯樂,朕若有他那樣一雙眼,識盡天下才俊,何愁季漢不興;另一個,便是故漢壽亭侯,我的二叔,這,是他的故鄉啊,朕終於把解良取回來了,可惜他卻不在了。”說著,我不由黯然。
廖立道:“關公若知季漢今日之強盛,必會感嘆而欣慰的。”
我平靜下來,問廖立:“對了,田豫的家人如何了?”
“陛下放心,臣派出最精幹的人馬前去搬取,此時他們已過上黨,進入季漢轄區了,我們到安邑之時,想來他們也會到達。”
“嗯,朕這就放心了。不過,取了河東,另有一重危機,我們需要小心些。”
“陛下是說……”
“沒錯,儘管朕不願面對,但卻是無法避開,河內司馬氏!我們終於要站到他們面前了。”
我站起身,讓太監開啟車窗的幕布,一陣南風吹過來,鹹鹹的,暖暖的,漸漸的,我的心情又好起來,低聲吟道:“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南風的溫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