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又招不耐煩了,轉頭向緊隨其後的騎兵隊隊長譚新竹說道:“傳令:就地掉轉馬頭。”騎兵們聽見命令,紛紛掉轉馬頭,又是一陣混亂。
再怎麼擁擠的人群,對於騎兵們掉轉馬頭的行動也只能延緩而不能阻止。一袋煙功夫之後,終於,騎兵們全部將馬頭掉轉。
雷又招下一個命令肯定是原路返回。只不知是緩緩地行,還是疾疾地跑。
事已至此,張晉明不能再矜持了,只得高聲叫道:“兩位軍師且慢!”
張晉明幾步走到雷又招馬前。拱手道:“那位老人家攔馬告狀,原屬不該。但他偌大年紀,若非情急之事,諒他也不會輕易拋頭露面。怪只怪適才學生與他對答的言語之中,已經透露他是要告軍隊之人。此時圍觀者眾,群情急憤,影響已經散開。兩位軍師若是不加詢問,就此罷手,實有護短之嫌,恐怕對兩位軍師名聲不利呀。”
“我就是護短,又怎麼啦?”雷又招笑道:“好名聲是與別人的壞名聲襯托、對比出來的。如果我們的名聲壞了,相比之下,你張晉明的名聲不就好了?”
張晉明辯道:“學生一心為軍師著想。拳拳赤子之心,軍師切勿誤會。”
雷又招不理張晉明,提氣揚聲道:“聽我號令──”話音未落,張晉明再次大叫:“軍師且慢!”然後朗聲說道:“如果那老人只是要告軍師手下之人,兩位軍師還只不過是護短之嫌。如果那老人是想告兩位軍師,就不太好了吧。”
“咦?”雷又招道:“你怎麼知道他要告軍師?”
張晉明道:“實不相瞞,適才學生得到密報,說是有人要告軍師。學生也只是瞎猜而已。是不是這個老人要告軍師,軍師一問便知。”
雷又招笑道:“哦,還這麼複雜?哎,那位老人家,是要告我麼?告我什麼呢?”
老頭似乎並沒有聽清,聞言後絲毫沒有反應。一旁差人急促地提醒,老頭才道:“我告軍師所騎之馬,屁股後面是光的。”
“什麼?”雷又招詫異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晉明上前代為答道:“啟稟又軍師。為了淨化街道,積儲肥料,本月十日,閉合堂常執會透過一項法令:凡進入成都城內所有的馬、騾、驢、牛等牲畜都要在屁股後面繫上一條口袋。這個老人所說的,應當指此。”
本月十日,雷又招想到:算起來應該在成都接到大理降書之後。也就是說,所謂馬後袋,是在自己和四妹很可能輕騎簡從,只率小隊人馬南下的情況下,閉合堂常執會事先所作的安排。只不過自己和四妹戰功赫赫,如此輕微的罪名又豈能奈何得了?況且實際上現在已經是全軍出動,兵臨城下,此時,閉合堂常執會絕不會在這些小節上斤斤計較。
想到這裡,雷又招端坐馬上,微微欠了欠身,道:“抱歉。關於馬後袋的新法,我們軍隊不知。王法有云:不知者不為過也。故此我和四妹都沒有過錯。”
那老頭當即喊道:“官府的法令官府不知,怎麼也說不過去。我不管你們官府內部是怎麼樣的,你們官府中人帶頭違反官府的法令,總得給我們百姓一個交待。”
雷又招只得向張晉明問道:“馬後袋的法令可是閉合堂常執會直接頒發的?”
“不是。”張晉明答道:“是閉合堂常執會提議。由雜政司頒發的。都怪學生考慮不周,沒有事先提醒軍師。”
“違反這條法令有些什麼處罰?”雷又招又問。
張晉明答道:“違反者罰錢一交子或者掌臉二十。”
“嗯,”雷又招轉頭對老頭問道:“就算我錯了。老人家是要懲罰我帶的百名騎兵還是隻懲罰我跟我四妹?”
老人道:“你的騎兵我不敢懲罰,我怕他們報復。就懲罰你們兩姐妹。”
“那麼,是希望我們被罰錢還是被掌臉?”
“你們秭歸雷家,有的是錢。我不要錢,我要掌臉。須由我親自來打。”老頭道。
聽到這裡,雷又招望了望張晉明。張晉明一邊避開,一邊搖頭嘆道:“村夫愚頓,學生亦無可奈何。”
那知雷又招的心中根本就沒有面子二字,跳下馬,走到老頭身前,道:“老人家請打。打完了,我再叫四妹過來。”
那老頭似乎根本沒想到雷又招會答應掌臉,當即被嚇得退了一步。張晉明立即上前,喝道:“萬萬不可!又軍師是什麼身份,焉能受你這老匹夫之辱?快給我拿下!”
這一次,差人一下就抓住了老頭,並迅速帶走了。
張晉明轉頭陪笑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