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素兒說話解悶,但畢竟沒有聽濤閣自在。
再說了,自打睡蓮回到顏府;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從未覺得悶呢。王素兒是個外姓人;雖對睡蓮的遭遇表示同情,但也不敢直說顏渣爹偏心、繼母楊氏狠毒、品蓮等諸位做姐姐背地捅刀子挖坑使絆子等話,到最後都是素兒默然流了淚,睡蓮反過來還要暖言安慰表姐,說什麼“不妨事”、“你放心,我省的”等廢話。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睡蓮說這些天打擾祖母了,要搬回聽濤閣時,顏老太太沒有拒絕,只是要彩屏找兩個穩當的婆子抬暖轎,還反覆叮囑劉媽媽等人好生回去伺候著。
最後還命容嬤嬤去大廚房說一聲,派幾個手腳乾淨、善做素菜的媳婦子在聽濤閣搭了小廚房,專門伺候九小姐在“病期”的飯食。
還有,免去九小姐的晨昏定省,一直到“病癒”為止。
其他幾條也就罷了,最後一條令睡蓮狂喜萬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睡懶覺了,成為名符其實的“睡”蓮!
於是乎,睡蓮開始瞭如冬眠動物般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
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三,睡蓮幾乎都在床上度過的,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躺得骨頭都酥了時,還有添菜這樣的按摩高手按摩的“腐朽”生活。
睡蓮本來以為這樣會使得掉下去的嬰兒肥重新長回來,好歹再裝幾天孩子,繼續混蘿莉這碗飯吃。
可奇怪的是,十三天過去了,尖下來的下巴依舊沒有圓潤起來,腰間的肥肉反而一分為二,朝著胸部和臀部兩個方向移——簡單的說,就是睡蓮的體型從冬瓜往葫蘆方向發展了了。
正月十三的下午,睡蓮終於睡夠了,披衣起床,打算踏雪尋梅散散心。這日是石綠當值,她半跪在榻前給睡蓮穿鞋,抬頭見睡蓮皺著眉頭,便問道:“小姐,這鞋是不是穿著有些擠腳?”
睡蓮點頭,說:“不用穿新鞋,穿那雙舊的即可,我又不是出去串門子。”
“可是,這就是小姐慣常穿的舊鞋啊。”踏雪驚訝道:“這些天小姐的腳又長了。”
採菱坐在小杌子上給睡蓮的手爐添銀霜炭,說:“愣在那裡作甚麼,那就換一雙的大的新鞋來,別耽誤小姐逛梅園。”
石綠應聲下去,片刻找了雙大紅繡纏枝蓮紋的厚底棉靴來。
睡蓮一見鞋面的熟悉的繡工,便問:“這是成都容氏嬸嬸寄來的生辰禮物吧?”
“對呀。”採菱接過石綠手裡的棉靴,放在熏籠上驅走寒氣潮氣,預備給睡蓮穿,“您十歲生辰
那日,她家霄哥兒託了容嬤嬤送過來的,一共是兩雙棉靴,還有一匣子上好的畫圖顏料呢。”
睡蓮心想:鞋子是容氏親手做的,那顏料恐怕是顏寧霄自個挑的吧……。
睡蓮去了梅園逛了圈回來,折了兩隻最好的梅枝插瓶,一瓶命添菜送到松鶴堂,另一瓶命添飯送到了泰正院楊氏那裡。
早早吃了晚飯睡覺,次日卯正起床梳洗打扮——她今日就要去北居賢坊的舅家住下,明日是外祖母六十大壽。
翠帛已經“病癒”重回職位,睡蓮首次回舅家,本來不願帶這尊耳報神同去,可昨夜泰正院楊媽媽帶了嫡母楊氏送給外祖母的壽禮,還格外“叮囑”翠帛要“好生”照顧小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睡蓮不好不帶翠帛走。
翠帛剛給睡蓮梳好頭,松鶴堂彩屏突然來了,後面跟著的兩個小丫鬟還提著兩個大包袱。
彩屏開啟第一個包袱,裡面是個剔紅鳳穿牡丹正方形匣子,上面還掛著一個精巧的小鎖。
彩屏摘下腰間的一串鑰匙,挑出耳挖大小的白銅鑰匙開了鎖,揭開盒子,用絲帕隔著手,小心翼翼捧出一隻鬼斧神工般的金鑲玉魚籃觀音銀簪!
簪首是金鑲玉,中心為白玉雙層透雕一葉形背光,前立一魚籃觀音。束腰仰覆蓮座,背光周圍花葉枝蔓均以累金絲片焊接而成,綴四粒東珠,五塊紅寶石。
彩屏解釋說:“這是先五夫人嫁妝裡的物件,是昨夜老太太親自去庫房挑出來的,說小姐去舅老爺家就戴這個,以全了親家太太思女之情。”
睡蓮心中冷笑:祖母用心良苦!這是在變相提醒自己別光去做客拜壽,還要記得要回那一半嫁妝吧。
憑藉著自己嫡子嫡出嫡長女的身份,將來肯定是高嫁,所以陪嫁不能少了,如果要不回生母魏氏另一半產業,將來顏府勢必要另外貼補不少銀子進去!
祖母此生,只要她得便宜的,哪裡容得別人沾她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