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佑急忙問道。
涼爽的夏風吹來,卻吹不開顏九爺眉間驟然集結的愁雲,他嘆道:“那個時候,我以為憑著自己的官職,還有你祖父的招撫,自信滿滿想娶那位小姐,可是啊,等我去的時候,人家府里正在辦喜事,當晚就成了別人的新娘。”
寧佑心裡有所觸動,感嘆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九叔期盼三年,卻眼看著那女子坐上花轎,成了別人的新娘。”
還有一句話藏著沒說:九叔,原來你比我還慘。
“就是啊。”顏九爺繼續說道:“我心裡難受的慌,跑去喝了一夜悶酒,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人,可是醉倒後醒來,看見太陽依舊升起,天氣居然比昨天還好些!”
“路人匆匆,每個人都在過自己的生活,誰都不會停下來,去關心一個醉倒在街頭的漢子心裡的悲傷;那個新嫁娘此刻正在拜見公婆吧,她那裡知道,有個人為她肝腸寸斷,差點醉死在街頭。”
“那個時候,我就想啊,一個男子漢,拿的起,也要放的下,年輕的時候,憑著一腔熱血,好事蠢事都做過了,經得起讚揚,也要放得下遺憾,才能看清自己的未來,與往事糾結不清,不是大老爺們所為……。”
顏九爺一邊豪飲,一邊便講述自己苦逼的過往情史,還夾雜著自己的人生體會,寧佑聽的入了神,很多事情不知不覺想通了,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叔侄兩個對飲長談,足足喝完了三壇酒,寧佑酒量不濟,一個時辰後慢慢又醉倒了。
顏九爺把寧佑背到涼塌上放平,還在他舌根下放了一個解酒的藥丸,末了,又坐回酒桌上慢慢喝著酒。
天還沒亮,熬了一整夜,顏九爺目光依舊清亮,絲毫看不出醉酒的痕跡,攤主讚道:“爺真是好酒量!”
顏九爺笑笑,在刀口上求富貴,酒量很關鍵,他也是一點點的練出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顏九爺很討厭酒入喉嚨時那種刺痛的如小火灼燒般的感覺,那夜心儀之人定親,即將嫁給他的七哥,他找了個不起眼的小酒館,酒液一杯杯入喉,咽喉的灼燒感似乎能以毒攻毒似的,掩飾著心中撕裂的痛感。
顏九爺自嘲一笑,他剛才以自己的經歷為藍本,講述一個少年對面求而不得的愛情,最終選擇放下的故事,其實真實情況和這個故事大相徑庭。
故事之所以成為故事,因為無論開頭如何,她往往都有個或完美、或遺憾的結局。
而對於顏九爺而言,他的開頭不同,也沒有走向那個結局。
小的時候,人們提起顏家四個兒子,都會說長子勤奮、五子聰敏、七子病弱、九子有衛玠之貌(魏晉著名美男子,有看殺衛玠之語)。
顏九爺又不是靠臉吃飯的楚樓小倌,他的天份並不比五哥差多少,讀書也很用功,因為每當顏老爺子面有欣慰之色時,他就會看見姨娘的笑容。
人們說他有衛玠之貌,而閉口不提他的天分,不過是因為他是庶出,不好攔著嫡子五哥的風頭而已。
可是後來他在宅鬥紛爭中被人下毒,姨娘也喪命了,父親為了讓他養好身體,請了武師教授,小小的他覺得,是父親對自己的寵愛和嘉獎,導致了姨娘的離去,所以他從此不理詩書,專心跟著武師練功,他不想和兄長們爭什麼,也爭不過。
十四五歲的時候,他向父親顏老爺子請求考武舉,將來為自己搏一個前程,書香世家出一個武夫不是什麼有臉面的事,顏老爺子當然反對,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他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顏老爺子拗不過他,只得同意了。
他順利透過武舉考試,顏府都不好意思擺酒慶祝,顏老爺子託了門生的關係,將他安排在皇宮當差,就在這裡,他認識了當時貴為五品尚宮的柳氏。
柳氏是宮裡頭最年輕的尚宮,品級稍微低一些的嬪妃都對她恭恭敬敬的,顏九爺很敬佩她的為人和謀斷,他第一次看見女人可以不靠父親、丈夫或者兒子,單憑自己的本事就能得到尊榮。
——而且,她還那麼的漂亮,她不經意露出笑容時,他覺得這個世界連草都是香的、陰雨天也能看到陽光。
他開始學會鑽研仕途,借用父親的人脈關係升遷,因為只有升到一個說的過去的官職,他才有資格和她說話打招呼。
他至今也說不清楚對比自己大七歲的柳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是敬佩?是愛慕?抑或是一種獵奇?或者全都有一些?在他眼裡,柳氏是女神般的存在,不容褻瀆,只能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很滿足了。
他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