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她嘴皮子那個利索,若不是她笑著幫忙介紹,這滿屋子的人恐怕得有些時日才能認清了。”
熊媽媽是宋氏閨閣時的管事媽媽,跟著丈夫兒子作為一房人陪嫁過來。
宋氏點頭道:“以前在宴會上我也曾見過睡蓮幾次,她不太說話,性子有些淡,今日對我如此熱情,定是受了婆婆的囑託吧。“
韻竹寬慰道:“婆婆憐惜新媳婦,這是好事啊小姐。”
一旁梳頭的簪菊忙道:“明天就要認親了,要不要把這位九小姐的見面禮送厚一些?”
“不用了,這些小姑子明面上還是給一樣的好,畢竟從親疏上來看,她們都是一樣的。以後若得了機會,給睡蓮補上一份厚的即可。”宋氏頓了頓,道:
“還有,以後別叫我小姐了,母親和大姐都說過,顏府世代書香,規矩大,你們要步步小心,沒得被人取笑了去。”
“是,八少奶奶。”梅蘭竹菊四丫頭齊齊說道。
韻竹說道:“八少奶奶,奴婢今兒冷眼瞧著,有兩位小姐和一位少奶奶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哦?”宋氏道:“我那時不太敢正眼看人,光顧著裝害羞去了。”
“先說那位魏國公府嫡小姐出身的七少奶奶吧,臉色蒼白,眼神呆滯,一言一行,她旁邊的教養嬤嬤都盯著看,別人笑,她也跟著笑,別人不笑了,她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就像糊上一層笑臉似的,好奇怪哦。”
“還有就是熊嬤嬤打聽到府裡兼祧一房的三小姐,叫做品蓮的,那一副清高自許的模樣——。”
“品蓮才學過人,是閨秀圈裡出了名的。”宋氏打斷道:“她模樣又好,這樣的女子大多是清高的。”
簪菊快人快語道:“我瞧著這位三小姐年歲稍長,怎麼還沒出嫁呢?”
落梅是是個丫鬟資歷最老的,她忙訓斥道:“簪菊妹妹慎言,這裡是顏府又不是宋府,你怎麼能這樣議論小姐——少奶奶的小姑子?再這樣大刺刺的說出來,我可不饒你。”
簪菊才十四五歲,年紀最小,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收聲不說話了,心裡暗暗道,這是隔了房的吧,也不算什麼正經小姑子。
落梅對韻竹說道:“你打算說的第二位小姐,是不是那個叫做王素兒的表小姐?”
“正是她!落梅姐姐也注意到了?”韻竹道。
落梅微微頷首道:“我站在牆角邊,不像你一直跟在少奶奶身邊,所以看的更清楚。”
“那位表小姐剛進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她了,凡在婚事這樣喜慶的場合裡,縱使平日不喜歡穿紅著綠、插金戴銀的女眷都會應景打扮的隆重些,可這位表小姐穿著一身素淡的衣服,擠在一屋子女眷中太顯眼了,一眼就能瞧她出來,她一直站在人群的外圍,眾人都瞧著少奶奶看,她卻——。”
落梅頓了頓,她總覺得這位表小姐的眼神是在新姑爺寧佑身上,可是這話不太好說出口,可能是自己誤會了呢?所以落梅繼續說道:“表小姐好像一直心不在焉,滿腹心事的樣子。”
“我也這麼覺得呢。”韻竹說道:“這位表小姐跟著諸位夫人小姐說了幾句吉祥話,聲音蚊子似的,我都沒聽見她說些什麼。”
一直保持沉默的採蘭說道:“聽熊嬤嬤說,這位表小姐父母雙亡,四年前和九小姐一道回京,都養在老太太跟前,不過奴婢瞧著,九小姐和表小姐似乎並沒有那麼熟絡。”
“這便是了。”宋氏道:“或許是因為父母都不在的緣故,寄人籬下的,心思未免重了些,以後來來往往的,你們切莫薄待了表小姐。”
正說著話,外頭丫鬟道:“姑爺回來了。”
宋氏身形一僵,一抹紅暈才上臉頰,又上心頭……。
次日清晨,顏府眾人無論男女都齊聚在松鶴堂正堂裡,寧佑和新出爐的七少奶奶宋氏拜完了祠堂祖先,開始認親了。
宋氏今天淡施脂粉,雖談不上多麼驚豔,但也是個清秀俏媳婦,從眉梢處青澀嬌羞、新娘特有的媚態,以及寧佑靦腆的神色來看,初夜過的還挺和諧的,定是坦誠相見過了。
柳氏心中稍慰,今日一早就見過落紅的帕子,成了家的兒子,似乎氣質也與昨日不同,慢慢脫離了少年的稚氣,看起來像個男人了。
睡蓮瞥見站在角落裡王素兒臉色煞白,王素兒看到了睡蓮的目光,她立刻別過臉去躲避著,睡蓮挪過目光,對著緩緩走近的宋氏甜甜的笑。自己能做的就這些,接下來看宋氏的了,她一個隔房小姑子,還能把手伸到堂哥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