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華看到了小楚的動作。
小楚小雅,這對姐妹,小楚謹慎,小雅衝動。但兩人有一點都是相同的,她們都不認命。
小楚暗地裡盤算,小雅卻是拼了個魚死網破,只是料不到,到了最後,小楚竟是那樣的下場。
“姐姐她?明明是她允諾了藥夫了,我以為她貪圖富貴,放棄了,”小雅顫著聲。
“她早就偷到了解藥,我想她一定是想在今晚宴請賓客時,利用這一顆解藥,逃出去。或者是,讓你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惜,你的衝動毀了一切,”月驚華短嘆一聲。
她抬手,扒開了轎上的玉簾,“睜大眼,看清楚了,她是替你死的,她的罪,也是替你受的。”
玉片製成的被扒開了條縫,清楚地看到了街上的情景。
八月夏日的天,變化無常,已經下起了雨。外面的天陰濛濛的,雲漆漆著壓了下來,天像是要塌下來了,重重地壓在了小雅的心口上。
眼倏地睜大,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始終流不下來。
洛國舅府外,喜慶的爆竹紙屑還沒掃乾淨被雨水打溼了粘在了地上,東一塊紅西一塊的紅。
一襲紅衣的小楚被懸掛在了一處還未拆下的喜慶牌樓上。
粗糙的繩索套在了白淨細膩的脖頸上,勒出的紫痕觸目驚心。昔日梳理整齊的金髮凌亂地耷拉了下來,雨水一滴滴地打在小楚的臉上,像是要洗去她那一身恥辱的紅色。
失去了生機的女屍,慘白如雪,纖若鵝毛,在風雨中比地面上紅色的紙屑還要渺小。
“一個人活兩個人的份,你死不起,你要替她活著。”月驚華回視著小雅。
哽咽著,緩緩地將身子靠在了馬車上,小雅拿起了几上的金瘡藥,發狠了命的塗了起來,和著淚,將那顆丹藥吞了下去。
那一具懸掛在外的女屍,將她最後的那一絲死念也抽去了。
“兩位姑娘是不是忘了,這頂轎子是在下的。還有,與其討論死不死的問題,兩位是不是更該考慮下,怎麼堵住在下的嘴。外面形勢緊急,只要在下喊上一聲,”被忽視了許久的邪玉咳了一聲,搖著他那把照耀的扇子,很不應景得插了一句,“若是沒看錯的話,轎子上藏著洛國舅的逃妾,這名逃妾如今更是市值一千顆三階玄丹。”
“喊啊,你喊破喉嚨也沒用的,”月驚華吃吃的笑了起來,“除非你躲得過肩上的小傢伙,”
搖扇的動作停住了,邪玉的肩膀上多了只皮毛光亮的小獸。
“見鬼,把這鬼玩意拿開,我對皮毛過敏,”高挺的鼻子皺了起來,邪玉花容失色。
“小閃,過來,別嚇壞了我們的邪老闆,”月驚華不急不慢地沏了杯茶,指微不可聞地在茶水中晃了晃。
嗖地一聲,邪玉耳朵上發涼,那枚成色上好的紅瑙耳釘被閃貂豹叼了過去,他慘叫了一聲,晶瑩如玉的面板上已經生出了幾個紅疹子。
邪玉慌忙掏出了瓶丹藥,胡亂倒出了幾顆,吞進了嘴裡。
一隻手很乖巧地在他的背上輕拍著,另一隻手又很善解人意地遞來了杯茶,“喝口茶順順氣。”
邪玉點了點頭,接過了茶一口乾了下去,身上的紅疹子總算是消下去了。
過了半晌,他咂咂嘴,納悶著:“這茶怎麼喝著不對頭,有股子怪味,也說不清是香還是臭,我記得我明明讓人去涼山取了山泉,口感甘甜,沁人肺腑。”
“水是沒錯的,只不過我在裡面加了點料,”月驚華手中,多了顆丹藥,表面凹凸不平,還帶著股說不清的氣味。
“月小七,你陰我,”邪玉變了臉,正要發作,留意到了月驚華肩上棲著的那隻小獸周身噼噼啪啪地冒出了一連串的電光。
黑色水光皮,豹身貂形,四階貂豹。
轎中,小雅屏住了呼吸,水眸圓睜,只怕月小七一個不小心開罪了邪玉,暴露了兩人的身份。只是她的心底,又莫名地對月小七抱有了一絲信任。
以她在靨場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眼力,也認出了這隻玄獸不是區區的四階那麼不簡單。
大轎的轎頂和轎下都設了通風穴,三人坐著,還很是涼爽,沒有半點氣悶感,只是此刻轎子裡的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起轎吧,邪老闆,”月驚華捏起了顆涼果,送進了嘴裡。
四階的閃貂豹,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裡,可以在瞬息之間撕破人的咽喉。
邪玉苦著臉,“起轎。”
大轎平穩地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