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便撲通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鬱心蘭雖有心給她個下馬威,可身為一個現代人,看著別人向自己磕得額頭青腫,卻也覺得萬分彆扭,喝住她道:“有話就說吧。”
蕪兒自是涕淚交流地表明她是家生奴,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夫人手裡,不得不從命。可她剛才完全是按那位公子的吩咐說的,回到家後,多半會因辦事不力而受罰,隨便配個小廝都有可能,她想求四小姐向夫人討了她。
鬱心蘭沉吟片刻,頗有點為難:“你是母親的人,去留都由母親決定。我不能應承你,但可以盡力而為。”
蕪兒聞言,略有些失望,但也知小姐所說在理,便恭順地道了謝,又殷勤地跑出屋去捧了水盆為她淨面更衣。
鬱心蘭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瞟向一臉柔順的蕪兒,暗忖道:這三個丫頭明明就是王氏想硬塞給我的,蕪兒剛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是真的怕夫人責罰而想討好我,還是刻意想讓我拿她當心腹?
來日方長,她決定慢慢觀察,用過晌午,便歇下了。
晌午剛過,白雲寺內一片寂靜,下午進香的香客們還未到,僧人們也各自回禪房休息。此時,一隊人馬疾馳至後門,身形矯健地跳下馬背,匆匆從後門而入,直奔主持一空大師的禪院。
為首之人五十左右的年紀,生得濃眉虎目精神矍鑠,他進得禪房便將手一揮,一空大師忙讓服侍的小沙彌退出院子,只留他二人在禪房之內。
那人心中萬分焦急,可面上卻半分不露,待人走空,才道:“皇叔,朕又做了那個夢。”
第十六章
“皇叔,此卦如何?但說無妨,朕要聽實話。”
問話的是正是當今聖上建安帝,他昨晚做了一個血月照山河的夢,玥國的江山在血月的映照下,鮮紅一片,陰森非常。
這個夢,六年前他也做過,當時一空大師說是大凶之兆,他並未放在心上,可事隔不到一個月,他就亡了五個皇子,悲痛欲絕。昨日,他又做了相同的夢,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強作鎮定地開過早朝,便急急地趕到白雲寺向一空大師求助。
一空大師是建安帝的皇叔,也是他一介小采女所生的皇子能登基大寶的功臣之一,卻早早地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一空大師請建安帝佔了一卦,卻對著卦象久久不語,因此建安帝才會沉不住氣地連連追問。
一空大師沉吟良久,才緩緩開口,“此卦乃變卦,兇中藏吉,吉中有兇,且與六年前的卦象遙相呼應,或許,與六年前的事有莫大的關係。所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萬事萬物都有著不與表面一致的暗面,皇上切莫武斷地認定任何人或事。”
與六年前的事有關?建安帝焦躁地房中踱了幾圈,仍是沒想明白其中關鍵,急切地問,“皇叔能否進一步明示?”
一空大師搖了搖頭,“天機難能隨意堪透?老訥所知,已知無不言。”
建安帝正想再問清楚明白一點,忽聽禪院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是有寺僧想進來找方丈。建安帝忍不住蹙眉,白雲寺的寺僧在一空大師的管束之下,是極有進退的,如果不是大事,一般不會這般吵鬧,於是皇帝低聲道:“讓寺僧進來稟報。”
一名寺僧匆匆走進來,向建安帝合手唱了個佛號,便轉向方丈稟報,“工部李郎中府上的二公子在我寺後山暈倒,剛才甦醒過後,竟什麼事也不記得了,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還有點痴痴傻傻的,弟子覺得事有蹊蹺,特來稟與師傅知曉。”
建安帝一身微服,本想裝作普通香客,可一聽與朝中大臣有關,便上了心,吩咐寺僧帶他的隨從去瞧一瞧。
那寺僧以為建安帝是大夫之流,忙帶了人過去檢視。不多時,侍衛回來小聲稟告,“回皇上,那李公子中的是‘無根香’。屬下已經查過,李公子送入禪房時就是昏迷的,其間無人探望,但……赫雲公子和十四爺都在寺中。”
建安帝眸光陰沉,無根香可令人忘記一切看過經過之事,是宮中的秘藥,真是小十四乾的嗎?他跟李郎中的二公子有什麼過節?
建安帝的眸光閃了幾閃,吩咐侍衛去請十四皇子。
李公子醒後變“傻子”一事,鬱心蘭也極快地聽聞,心中不免擔憂,怕是赫雲連城下手太重造成的,萬一被人發覺可是不妙。於是寫了張紙條,假裝到禪院中溜達,乘小廝們不備,用小石子包著紙條拋到隔壁,這才大大方方地到寺中後院的竹林裡去。
過不多久,赫雲連城也趕了過來。鬱心蘭忙他李公子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