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鬱心蘭瞅了眼帖子,“回話說我準時到。”
天香樓,是一座三層高的酒樓。不過接待的是高消費群體,所以裝飾得十分雅緻,壁上的書畫、靠牆的長條几案上擺放的青瓷花瓶和巴林石的盆景,無不顯示著低調的奢華。
鬱心蘭扶著錦兒的手,站在大堂裡打量了幾眼,面露微笑,仁王殿下名下的鋪子,也跟他本人一樣,又要華貴,又要不張揚。
世間哪得兩全法。
鬱玫包下了整個三樓,早就候在樓梯口,見到鬱心蘭,忙忙地迎上前來,輕聲致歉,“我不方面露面,不然,必定到樓下迎妹妹了,還請妹妹別見怪。”
鬱心蘭輕笑,“包下了整個三樓,可見王妃的城意了,心蘭哪敢見怪。”
姐妹二人在方桌兩側坐下,待丫頭們奉上茶水果品,鬱玫便將眾人打發走,開門見山地道:“妹妹今天可別再瞞我了,一早已經有言官在朝上遞了摺子,已經從你的果莊裡採了秧苗,請管農事的大臣驗看過,的確是象穀苗
鬱心蘭沒有答話,可臉上卻露出幾分慌張來,放在膝上的玉手,也縮回到廣袖裡。
鬱玫見恐嚇有了成效,便透出幾分關心的樣子來,伸手越過桌面,拍了拍鬱心蘭的肩道:“這事兒可大可小,端看朝中是否有人幫著妹夫說說話了。我跟王爺商量了一下,想著,要麼,我把你的莊子盤下來,由王爺去跟皇上解釋,種那些象谷,是為了給貴妃娘娘治胃病的。雖說那個莊子於我來說可有可無,但為了妹妹你,姐姐便多吃些水果好了。況且沒了這樁事兒,誰也動搖不了妹夫的職位。你看如何?”
這話兒裡外都是套兒,應承下來,一是欠了仁王一個天大的人情,二是落下種植象谷的口實。看起來是處處在為鬱心蘭打算,其實還是為了拿住她的把柄,日後好敲竹扛,敲竹扛的物件,自然是赫雲連城了。
這才是鬱玫的目的。之前她倆好似親姐妹那般的親暱,其實,鬱心蘭不會拿鬱玫當姐姐,鬱玫又何曾相信過鬱心蘭隨口的應承?總要捏著她的短處才會安心,沒有短處,也要栽一個短處給她。
鬱心蘭理了理裙襬上了褶皺,優雅地站起身來,嬌聲道:“謝謝姐姐的茶。妹妹還要去店鋪看一看,這就失陪了。”
說罷也不待鬱玫有所表示,徑直走了。
鬱玫恨得咬牙切齒,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佈下這個局,只要鬱心蘭肯鑽進來,就能將這兩口子捏在掌心,也能鞏固自己的地位,可這死丫頭居然敢置之不理!
不理是吧,那就等著瞧吧,看你是喜歡坐大牢,還是傾家蕩產!
鬱心蘭可不管她有多氣惱,該走的還是要走。出了天香樓,再往東去兩裡地,便是唯美坊了。佟孝早接到訊兒,已經將後門前清空,親自帶著幾個管事,在門前迎接。
鬱心蘭到了樓上的執事房,佟孝先彙報了兩家店鋪的營利和香露的生產情況,再躬身稟道:“上回奶奶要小的贖回陳順和其子陳社,小的已經辦妥了,這其中賢王爺還幫了大忙。奶奶您看,人是您帶回府中,還是由小的安排差事?”
說著,取了兩張身契過來。
鬱心蘭看了看,好奇地問,“怎麼還要賢王爺幫忙?”
佔“陳社被賣入了鴆臚寺卿賀大人府中,原是安排在門房,因為人機靈,被賀大人看中了,調到了自己身邊服侍,以小的之力,是沒法子替他贖身的。正巧那天在樓外樓遇上了賢王爺,賀大人也在,王爺便幫了一把,說是自己看中了,賀大人連銀子都沒收,直接就將人和契書給了賢王爺。”
鴆臚寺卿賀大人?鬱心蘭心中一動,“帶他二人過來。”
不多時,陳順與陳社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見到鬱心蘭,就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滿口感激之詞。當奴婢己經很苦了,還要一家子拆散,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如今鬱心蘭將他二人贖了回來,又能一家團聚,想的自然是如何報答。
鬱心蘭見這父子倆厚道,心中也是喜歡,先關心了幾句冷暖,才問陳社,“你在賀大人府中當什麼差?”
陳社回道:“原是在門房幹了一個月,後來賀大人將小的調到外書房,不過不是長隨,只在房外服侍。”
那就是個二等小廝,雖聽不得書房裡說些什麼,但也能知道什麼人進出過……鬱心蘭和善地問:“賀大人府中門客多嗎?”
那陳社果然是個機靈的,想到大奶奶總不會無緣無故打聽旁人府中的事情,忙將近期的種種過濾一番,分類稟報,哪些大人來得勤,哪些大人是入夜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