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心蘭不由得暗歎一聲,要說溫姨娘沒點成算也不是,至少知道這幾個月不能服侍老爹,怕老爺的心跑到旁的院子裡去,主動去外面買了個水靈靈的大丫頭,給老爺當通房,只可惜人是水靈,心眼比她還實誠,個性比她還膽小,鬱老爺的興趣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紫玉給勾跑了。……當然,換成個機靈有心計的,姨娘也壓伏不住。
鬱心蘭示意嶽如上前驗藥,然後坐到一旁的紫藤交椅上,拿眼上上下下睃著紅槿,據說是京郊人士,家裡窮,老子娘剛添了個兒子,就把她賣了,籤的是死契。臉盤子很漂亮,又才十五六歲,水靈靈粉嫩嫩的,單論長相,絕不比紫玉差。但是含胸塌背,看著就不上臺面,在家裡定是做慣粗活的,手上有許多繭子,大約鬱老爺摸著也不舒服……
鬱心蘭嘆了口氣,喚了紫菱進來,要紫菱多在鬱府留幾日,教紅槿些規矩和禮儀。
紫菱自然懂這話的含義,一口應承下來,拉過紅槿的手,便皺了下眉頭:“這手……得用羊奶子連續泡上一個月。”
紅槿嚇得慌忙搖頭,“不用……不用……”她怕錢要從月例里扣,月例她每月都要交給爹孃的。
紫菱板著臉唬道:“主子都答應,你推脫什麼?又不用你掏銀子。”
紅槿頓時不敢再說,只含了兩眼淚水,卻又不敢滴下,顯得楚楚可憐。
看來還有的救……鬱心蘭對紫菱道:“用心點教,姨娘要個幫手。”但只是幫手!
鬱心蘭吩咐完了,正要起身去看孃親,便聽到外面“咚咚咚”幾聲巨響,千荷進來稟道:“稟大奶奶,王夫人帶了人來砸門。”
鬱心蘭冷哼一聲:“把門開啟!”隨即走到外間小廳,對赫雲連城道:“連城,我有些家事要與夫人談,你去小花廳休息好麼?”
赫雲連城剛剛聽到她審完人,知道她要整什麼,便問:“要我幫你嗎?”
鬱心蘭甜甜一笑,“我還拿得下,你把賀塵、黃奇借我守好大門,只放進不放出就行。”
赫雲連城沒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王夫人則帶著人氣勢十足地闖了進來。鬱心蘭坐在主位上,吩咐人泡杯新茶,只當沒瞧見她。
王夫人氣焰頓時高了:“有了誥命,連禮數都忘了?那我倒要問一問你婆婆,她是怎麼教媳婦的,我好好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嫁到她家,竟成了粗野婦人了,見了母親不讓座,還管起孃家的家事來了。”
鬱心蘭拂拂衣袖道:“我自是知書達理的,只是我的禮,只向人施,不會向畜牲施。”
王夫人哪被人這樣罵過,頓時暴怒,指著鬱心蘭喝道:“給我掌嘴!打死這個目無尊長的東西。”
身後的許嬤嬤等人面面相覷,她們當奴才的,哪敢打主子,這主子還是有誥命在身的。
鬱心蘭見狀便嘲笑道:“說你是畜牲還不信,你說的畜牲話,連狗都聽不懂。”
王夫人怒得轉身狠掐了許嬤嬤一把,“馬上給我上,掌嘴二十!把她滿嘴的狗牙都給我打出來!”
鬱心蘭接過蕪兒遞上來的新茶,輕輕一笑,聲音嬌柔,不溫不火地道:“因為你自己長了一嘴狗牙,便以為旁人跟你一樣麼?”
許嬤嬤被掐得生痛,不敢怨主子,便將穢氣尋到鬱心蘭身上,搶上一步道:“四姑奶奶,恕老奴說句逾矩的話,您身為夫人的庶女,理當對……啊!”
許嬤嬤話沒說完,就被鬱心蘭砸過來的滾茶燙得殺豬樣的嚎叫。
鬱心蘭蹙眉道:“吵死了!”
千雪和千葉立即衝上前,飛快的把許嬤嬤拖到一邊,反剪雙手堵上嘴。許嬤嬤那張老臉被燙得血紅一片,起了幾數個大水泡,原來要上前搶人的王夫人手下,都駭得頓住了腳。
蕪兒又給鬱心蘭上了一杯新茶。鬱心蘭狀似無意地揭開杯蓋,一股白色水氣立時騰了起來,王夫人的手下都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王夫人本已氣得渾身只抖,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更是怒得兩眼發黑,轉身先噼裡啪啦連扇了幾個耳光,邊扇嘴裡還邊罵,“一群沒用的吃貨!我白養你們了!”
鬱心蘭呤哼:“明明是父親賺的銀子養得這群奴才,什麼時候變成你養的了?”
王夫人一聽便猶如火上澆了一桶油,騰地一跳三丈高,“不是我養的?我嫁到你們鬱家的時候,你們鬱家就是個屁,是我用嫁妝銀子買進來奴婢伺候你們這一大家子吃貨、蠢貨!住也是住在我的嫁妝莊子上!你爹爹是靠著我們王家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你有什麼資格來編排我指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