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1 / 4)

死死拽住手中的珠串,加力,再加力……

嘩啦啦一聲,如流水迅速傾過,整幅的水晶珠簾被我扯落下來,散落的水晶珠子丁丁當當地在殿中的澄金地面上亂滾。

一滴滴,一粒粒,晶瑩剔透,在貴氣非凡的澄金磚上彈跳著,如同美人無聲垂落的淚滴,連破碎和悲傷也是種絕色的視覺享受。

我面前再無遮擋,如被剝光了衣服般站在了內外殿交接處的門扇前。

所有的目光,毫不意外地集中到了我身上。

豫王手中的寶劍終於垂落,眼睛裡有水晶的清亮,依稀又讓我見到那個在山道上一臉純淨將我打下馬來的美好少年,眼底乾淨到透明。

幻覺,都是幻覺。

我微微地笑,無力地向前拖動腳步,想去看看我那個給刺倒在地的姐姐。

豫王的唇張開,半圓的形狀,欲喚,卻哽住了般喚不出聲。

但另一個聲音,已在厲聲叱喝:“寶墨,回去!”

呆呆地轉過臉,看到了拓跋軻微微眯起的眼,瞳仁中的光芒危險而尖銳。

我很怕他,我真的很怕他。

站住身,我不敢再走,垂頭看到自己手中還傻乎乎地抓著兩串珠子,隨手擲下,便又見那透明的淚滴,在澄金的磚上彈起,落下,彈起,落下,滴溜溜地四處亂滾。

“阿……阿墨!”

豫王終於叫出聲來,寶劍咣噹落地,抬步便往我這裡走來。

斷珠簾,水晶舊啼痕(四)

“九弟站住!”拓跋軻喝止。

豫王不過頓了一頓,還是奔向了我。

我手指動了動,似乎想伸向他的方向,卻又頓住。

他是阿頊麼?我還是疑心。

豫王已衝上前來,穿過半個大殿,很快走到離我不過三五步處。

“拓跋頊!”有人森冷厲喝,一物飛快自御座處擲來,砰地一聲摔裂在豫王腳下,陶瓷碎片和淋漓茶水一起濺出,硬生生將豫王前行的腳步止住。

豫王臉色慘白,扭頭望向他的皇兄。

而我恍惚間終於明白了。

阿頊,拓跋頊,豫王,北魏皇帝拓跋軻的弟弟。

很荒誕,卻真實,真實如尖而薄的利刃,緩緩將心頭最珍惜的某處細細割開,一路劃下,銳生生地痛,卻又幹涸得滴不出血來,迫得我不得不張開嘴來,大口大口地喘息,徒勞地企圖在呼吸間帶走一些痛意。

是我的阿頊,可終究不是。

阿頊只是我無意在相山編織的一個夢,並不小心將夢延續到了相山以外。

該醒了,眼前這俊秀而殘忍的豫王,叫拓跋頊!

大殿中,除了我自己疼痛的喘息,慢慢迴響著拓跋軻不高不低的淡然話語:“九弟,她不是你的阿墨,她是蕭寶墨。”

拓跋軻的神情已是一派沉著冷淡的,談吐間眉目寂然無波,仿若剛才一怒厲喝出弟弟全名的男子並不是他。

侍女已經顫著手又送上一盞茶去,他也是若無其事地捧回了茶盞,靜靜撩著盞中的茶葉。

“蕭……蕭寶墨……”拓跋頊重複著,眼神從他的兄長臉上,緩緩又轉回我的身上,黑而長的濃睫顫動,眼底有水晶的流光晃過。

“她是阿墨。”他又踏近了我一步。

再近一點,我快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了。那夢裡迴旋過無數次的呼吸,便會撲到我的面頰。

“她不是阿墨。”拓跋軻在茶盞邊沿旋轉著盞蓋,喑啞而潮溼的摩擦聲。他明晰地說道,“她是齊明帝最小的女兒,當今齊帝蕭寶雋的親妹妹。春天朕在廣陵時,齊帝便用她換回了當時的齊太子蕭康。那時候,她便已是朕的女人了。”

“春天……”拓跋頊深色的眼珠閃動著,顫著他那好看的唇線,似想和我求證什麼。

可我不曉得他想求證什麼,只能木訥地望著他,哭不出聲,說不出話,倒是嘴角抽搐著只想往上揚,想要發出一陣匪夷所思的狂笑。

而那明明已經疼痛得伏倒在地上的初晴,將手按緊了不停流血的肩頭說話了:“沒錯,阿墨妹妹就在那時候,被當時的吳皇后騙下了相山,一入皇宮便被囚禁起來,接著……送到了廣陵議和。她一向給寵慣了,跟個孩子似的,哪裡受過那種苦?我當時……實在疑心她是再也回不來了,也不敢給你什麼指望。”

拓跋頊的唇蠕動著,終於吐出了喑啞的嗓音:“我後來找你,你……為什麼不說?”

“我……我說什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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