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遣散了所有侍姬,不立妃,不納妾?
我竟真不知道。
懶畫眉,東風餘幾許(五)
雖然我一直關注著這對兄弟的動向,可我從不想了解他們的妻妾子女狀況,甚至每次召人來詢問北魏動向時,都刻意地迴避了這些問題。
我只知他們兄弟依然沒有子嗣,拓跋頊仍是拓跋軻不得不承認的唯一皇位繼承人,儘管他們兄弟的情感早非當年可比。
——建立在不平等地位上的兄弟之情,在風雨中日益凸現的失衡情感,能經得起多少的摧殘和猜忌?
感覺拓跋頊的身體越來越靠近,那溫熱的鼻息快要撲到脖頸邊,我立起身來,踱開幾步,笑道:“哦?那我是不是還得把那使臣的話當真,以為你真的有心當我們大梁駙馬?”
拓跋頊垂了頭,隨手扣於腦後的長髮便有一縷飄落頰邊,比起他穿王侯袍服時俊秀柔潤得多。
而他的聲音,也柔和得難以置信:“我無心當什麼大梁駙馬,我只想做你的夫婿,從此不教其他任何男子用覬覦的目光瞧你,不讓任何一個男子有機會把你抱到懷中。我在大魏,聽說了你目前的境況,我日日夜夜都擔憂著……誠如你所說,以你如今的尊崇地位,別說美貌如花,就是醜如無鹽,也會始終有一大群的人追逐包圍。我不想做皇兄那樣的蠢事,把你越推越遠。既然你不肯嫁到大魏,那麼,就我到南梁來好了。”
他也已站到了我的跟前,專注地盯著我的眼睛,深邃的眸子夾雜著希冀和彷徨,居然顯出幾分憂鬱。
我給他盯得很不自在,連笑容也快要維持不住,乾笑兩聲道:“你就確定我願意你做我的駙馬?你就甘心認殺父仇人叫父皇?”
“不甘心。可為了前者,忍耐一時也不妨。”
他答得很快,直接忽略了我第一句話中的反問意味,並且毫不遲疑地張開長臂,將我攬到懷中,緊緊擁住,溫溫的潮溼嘴唇若即若離地親在我耳垂上,“當日你囚我那麼久,殺盡來救我的人,我曾恨你恨得夜夜無眠。可是……”
帶著可以讓我感覺出的疲乏和脆弱,和身處大海無法把握方向般的無措,他輕輕說道:“當端木先生過來告訴我你早就有意放我,我再把你的壞處想上一百遍,也沒辦法恨你分毫。你對我分明有情,只是太驕傲,驕傲得寧願自己放我,也不肯讓皇兄的人救我出去。”
他的胸膛緊貼著我,臂腕上的力道快要將我融到他的體內。
我們感受得到彼此的溫度,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呼吸。
很勉強地,我想打破這樣炙熱的沉默。
我問道:“當初你被送入簡陵前說要見我,你想說什麼?”
拓跋頊的手臂將我擁得更緊了。他低低道:“我能說什麼?我只想告訴你,等著我,不許找別的男人。你不肯見我,可到底做到了!”
他說著,柔韌的唇飛快地擦過我的面頰,蘊了一絲顫意,銜住我的唇,輕輕一吻。
我身體一震,下意識便想推開他時,那手臂立刻顯出了鋼鐵般堅硬剛強的力道。就如第一次在竹林相依相親那般,他毫不費力地將我整個人帶起,挾於懷中,修頎的長腿踏出兩步,竟抱了我在床沿坐下。
我被他像瓷娃娃一般收束在懷中,兜頭蓋臉,都是陽光般乾淨而陽光的氣息,不由地便慌亂起來。
他和我,不是早該橋歸橋,路歸路了麼?
拓跋軻是我的死敵,我生父是他的殺父仇人,北魏也從不曾放棄吞併江南的野心。
我從反目相向囚住他的那一天起,便已清醒地意識到,於公於私,於國於家,我們是命中註定的仇敵,而不是情人。
他這樣利慾薰心的人,也不可能當真拋開一切當什麼駙馬,否則他這幾年辛辛苦苦在北魏建立自己的勢力,為的又是什麼?
我拼命地逼著自己清醒,即便他和我再親熱,我也必須保持著冷靜的頭腦。
我不想再淪為他人的玩物,也不想再被他人利用。
何況,我的身後,還有毫無抵抗力的蕭寶溶,一國之君的蕭彥,以及無數聽我號令的臣僚部屬。
一步錯,步步錯。我不要落到蕭寶溶那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悽慘下場。
拓跋頊的唇又湊了過來。我緊緊抿著,努力想別開臉。
可幾年不見,他的霸道工夫,倒是和他的兄長學得更上層樓。他一手扣了我雙臂,一手禁錮住我的後腦勺,俯下身,竟在我的唇上咬了一口。
我疼得張口呻吟時,已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