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致向來認為自己眼光不如葡先生,所以對於他的建議向來沒有什麼反對的。
而且,久而久之,她本人也養成了習慣。
石宣英的目光從頭到腳。
仔細地打量她。
如看著一個外星妖嬈的怪物。
忽然覺得她這一身衣服很刺眼,自己一點也不喜歡。
他自言自語一般:“我從不喜歡被人指著頭頂……”
他不喜歡,難道別人就喜歡了?
但是,藍玉致不敢說。
“我覺得,被人拿槍指著頭頂,真的是一件好不好玩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夢裡,那個女人從未殺我……真的,她竟然沒殺我……這令我非常非常奇怪……也許,她是我的敵人,也許,她是我的情人……”
他臉上露出極大的困惑:“我從不知道她是我的什麼人……就如現在……藍玉致,就如我不知道你是我的什麼人……”
藍玉致屏住呼吸。
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思索。
是啊,自己是石宣英的什麼人?他又是自己的什麼人?
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卻糾纏千年。
纏綿千年3
來來去去。
到了今天,真正的生死關頭。
是他的聲音,飄忽的,顯得不真實。
就如一個一直在夢境裡遊覽的人。
“小羊……我有一次做夢夢見那個女人拿槍指著我的頭後……我並不覺得害怕,我擁抱她……夢裡,無盡的纏綿……我睜開眼睛看,但是,我發現那個人是你……小羊,那是你……我不敢置信,又完全相信……那時,已經快到你要回來的時候了……我非常高興,以為,很快就會夢想成真了……”
那一次,他見了她。
久別重逢。
正是他走到人生頂端的前一刻。
一切都成了定局。
冠冕都已經擺好。
只等登基。
再無變數。
一如他的理想,以為也沒了變數。
誰知道,煮熟的鴨子,也會飛了。
他悵然若失。
聲音竟然是怯怯的。
“小羊,如果去年中秋,我上來找了你……你是不是就會真正和我在一起?”
這是一個假設。
會麼?
他那麼緊張。
藍玉致也很緊張。
腦子裡亂嗡嗡的。
是的,如果那個中秋節,她真的從異鄉的窗戶邊看到他了,那會怎樣?
心底其實是有答案的。
那個時候,她並不是一點也沒有想過可以嫁給石宣英。
事實上,她一度覺得,石宣英那時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至少,累了,倦了,你可以依靠他。
這種信任,是從和明道離別的那個夜晚開始的——輾轉反側,他照顧自己倒天明,一直追隨,第一次沒有給予嘲笑。
但是,她沒法說出口。
這個答案,既不是安慰,也不是結果。
而是一種虛無。
毫無意義的虛無。
至少,她認為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不值一提。
但是,石宣英卻非常固執。
非要得到一個結果。
纏綿千年4
就如一個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為了一個目標奔過去,千山萬水後,發現,那不過是一個偽命題。
但是,也必須有一個結果。
否則,怎樣對這一段過程有一個交代?
很多人固執一生,在外人看來,根本不值得,卻非要不屈不撓,要一個交代。
就如打官司的秋菊。
凡事總有人會較真。
他的眼睛,開始變化。
那是一種藍玉致極其熟悉的眼神——憤怒,充滿了失落,充滿了不甘心——就如遭到了一場浩大的搶劫……要報復一切,毀滅一切,決不讓自己受到任何的損失——縱然是損失,也必須是他人的!他不承擔任何的損失!!!
這樣的眼神,她見過的。
在自己的婚禮上——和明道的婚禮上。
率隊攻殺的石宣英。
怒目圓睜,燒光殺光搶光。
將賀部,變成一片廢墟。
耳邊,響起隱隱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