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還不肯說老實話,難怪孔夫子要說天下惟女子與小人難養。女人他媽的天生就是小人,狐媚惑主,掩袖工讒,全憑上下兩張嘴。何仁有意無意地在朱玲的奶子上一擰。朱玲唷了聲,聲音小了,唇角抿薄,“我爸手裡攥住足把他送去槍斃的證據。我爸叫他幫忙擺平這次的事,不然就將證據提交檢察院。”
“還是不可能。”何仁放開擰在朱玲奶子上的手,梳了下頭髮,“這隻能說明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若真有什麼要人命的證據存在,它們只是博奕的籌碼。就算你說的股份之爭確屬事實,一則這是人民內部矛盾,很難上升到你死我活的高度,事情攤開在桌面上對誰都沒有好處,二則哪怕因股份之爭又或其他原因,兩個人真到了魚死網破,你爸也不可能把它們遞交檢察院,如你所言,你爸做大白鶴不容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去親手葬送它。姓韓的對此應該心裡有數,他沒那麼愚蠢,更不會殺人滅口。你爸與姓韓的是捆在一起的利益體,一榮皆榮,一損皆損,他保你爸還來不及呢。保不了,只要他盡了力,你爸也不應該有任何怨言,我相信你爸能將白鶴做到這份上,這點起碼的政治智慧還是有。再說不好聽些,你爸若現在沒死,又因為某事被推上刑場,他也不會反口一咬,把姓韓的拉下水。因為他還有家人,還有你。你是他的女兒,你還要好好活著。”
朱玲的眼淚又掉下來,嗚嗚地哽咽,良久,仰起臉,細聲說道,“姓韓的變態。他發了瘋,喪心病狂。”
何仁沒吭聲,手指在朱玲半裸露的後背上打著圈。
她背上那些已經癒合的鞭痕似乎仍微微凸起,令人心裡沒來由的有了些躁動。男人拿鞭子抽你,那是你賤。尼采去女人那,可從沒忘帶鞭子。這怎麼可以與喪心病狂劃等號?雖說上帝欲讓人滅亡,首先會讓其瘋狂,前不久路上瞅見姓韓的,那道貌岸然的樣,完全不像老壽翁吃毗霜。心底一時間諸念雜起,朱玲光滑細緻的脖頸在螢光燈下玉石般誘人。溫香暖玉抱滿懷,當鴦鴛戲水無礙,卻又怎敵它老天爺的黑臉蛋?性慾難耐。何仁那玩意兒忽地就又直挺挺翹起,他挪下雙腿,朱玲似感覺到什麼,也挪了下,身子貼上得更緊,當真是曲線玲瓏,春光盡洩。何仁想了想說,“事情是在萬紫千紅舞廳前發生的。你不妨去那看看。上帝擲著骰子。一些東西是說不清楚的。對了,聽說現場還有個人。小女孩?”
朱玲止住抽泣,點點頭,“我也聽說有個人。明天我去打聽下。阿仁,帶我回家吧,我怕。”
長廊盡頭值班室裡那個小護士已睡了。頭枕在桌上,角度怪異,脖子似被扭斷了,卻打著微微鼻鼾。桌上有個巴掌大小的收音機。有沙沙的歌聲傳出。是任賢齊唱的《心太軟》。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何仁望著掛在自己胳膊上沒有了血色的朱玲,暗暗苦笑。門外,似乎飄起幾縷黑乎乎的月光。風又大了,像野獸,發出陣陣嘶吼。它不甘心麼?天地間本就是誰也逃不開的一座牢籠。神也不例外。何仁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冥冥夜穹。
21
小語睡不著。她怎麼也不能從一數到一千,數著數著,天花板上就會跳出那張刀疤臉,還有那狗,似乎就在門口,在窗外,在床下,下一刻就要竄出。屋裡屋外任何一次輕微的響動聽起來都像它的磨牙聲。小語使勁睜著眼。只要一閉眼,眼前就不斷出現那年輕人在臺階上縱躍,在車前行兇的畫面。她嚇壞了。
()
“小語,沒事的。”小語的媽媽姓蘭,名菊。白鶴集團包裝分廠女工,一臉憔悴,嘴唇乾了裂,人歪歪皺在床頭。她的身體一向不好,近段日子又腰椎盤骨突出。因常年勞累,手變了形,十根指頭無法合攏。她輕握著女兒的手,眼神卻是茫然。女兒沒出那事,已屬萬幸,還敢奢求什麼?多虧菩薩保佑。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我的女兒平安度過此劫。蘭菊虔誠地祈禱著。南無阿彌佗佛這六字真言在她心裡翻來覆去怕是已念足了上萬遍。
“媽,我怕,到處都是血。” 小語的身子仍在打抖。
“別怕。媽在這兒。媽已替你向菩薩磕過頭,菩薩會保佑你的。”這話不假。警察打電話來知小語在醫院時,蘭菊正在觀音像前點香,聽到女兒出事,耳邊如響起晴天霹靂,當即就恭恭敬敬地跪下,向菩薩磕了三個響頭。
小語沒有爸爸,自小與媽媽相依為命。雖說艱難,倒也平安。沒想從學校出來到社會上沒一年竟出了這事。小語摸著媽媽的手,鼻子酸了。媽媽的手滿是老繭,粗糙、堅硬。手背青筋虯結,枯槁冰涼,似一塊被風乾了的老樹皮。小語把媽媽的手拿起,貼到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