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竹林里人影婆娑,一道白衣飄飄,沈婉月從竹林裡縱身躍出,手腕裡懷抱九絃琴,身影飄然落在楚皓天和牡丹面前,冰冷的臉,多了幾分怨氣、怒氣。
沈婉月的心在痛,她不是洛神宮宮主麼?一代魔教教主,武林正派人人眼中的魔頭,她也會心痛?
是人就會心痛,有人說,心死便不會痛。不然,心死人便死了,死人是不會心痛的,所以,心痛是必然的,絕非偶然。心不會痛是因為對某個人某件事麻木了,一種自我催眠、自欺欺人,是人,只要還是活人,又豈會不心痛?
魔教,魔頭,正與邪,孰為正?誰為邪?做了大眾認為對的事,便是正,做了大眾認為不對的事便是邪?正邪遠非標榜一個名門正派便是正,冠以一個邪魔外道便是邪,若是邪魔做了一件為人稱道的事,那邪魔是正麼?
說到底,正與邪,全在於人心,心魔去,則魔出,邪魔做一件拍手稱快的事,不是其良心發現,而是本心就該如此。心魔起,則入魔。正人君子做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而是心入魔。
人們眼中的魔教魔頭也是人,沈婉月也是人,退卻那身魔教教主的光環,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同樣需要男人的平凡女人,所以,她會心痛,會因為被自己所愛之人傷害之後,而心痛。
楚皓天亦是心痛,而他的痛不亞於沈婉月的痛,他本該是一個不能心痛的人,殺手是不該心痛的,儘管他是人,但他的身份是容不得他心痛的。
但是長亭古道,天下武林正派,公然對一個女子痛下毒手,他喟然心痛,隱隱刺痛,所以,他出手了,一劍出手,不是說便是了結。江湖有些事,一劍便是一場風波,於是,他成了武林公敵,武林正派唾棄的過街老鼠。
“婉月,你怎麼來了?”楚皓天強忍心痛,眼神中卻是關切之情。
“不是我來了,是你來了,我終於等你來了。”沈婉月依舊是冷若冰霜的面容,依舊是寒冬冰晶的語氣。
楚皓天卻是露出幾許愕然,“你知道我要來?”
“我知道你要來。”沈婉月還是面無表情,冷冷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要去找傾城山莊,追查東魔楚頂天,也就是你爹,南殺古劍魂,也就是贈予你寶劍的前輩,追查他們當年銷聲匿跡的事情。”沈婉月喃喃地說著,就好像在說一件與她毫無關係的話。
“哦?這麼說來,你知道傾城山莊在哪裡?”楚皓天和牡丹都不免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幾分驚訝。但楚皓天是不該驚訝的,因為在虞淵幽谷,沈婉月和他一起,聽北怪駱雲聰講過那段往事。
但楚皓天也是應該驚訝的,因為縱使在虞淵幽谷,沈婉月聽過那段往事,她絕不知道南殺古劍魂的羊皮信件裡面的古詩,沒理由知道楚皓天的第一個突破口便是找到傾城山莊。
“我要是知道傾城山莊在哪裡,我就不會在這裡等你了。”沈婉月微蹙眉宇,她略微感覺這句話有點歧義,讓人誤會的歧義。
楚皓天沒有誤會這句歧義的話,而是問道:“你為什麼要等我?難道在嵩山選盟大會,我阻止了你屠殺武林正派人士,你一點不恨我?”
第105章 幽篁琴語聲 煙花劍雨飄(二)
【恭喜回想往昔成為《凌劍》第一位弟子。】
沈婉月微微沉吟,瞧了一眼俏美的牡丹,又將眸子望向楚皓天,“她是你結的新歡?”
“哎,女魔頭,本姑娘又不招惹你,你別那麼刻薄,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你真以為你是李莫愁啊!”牡丹瞧得出楚皓天與這沈婉月的關係匪淺,話語倒也不留情面。
女人心胸總是那麼狹窄,總會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甚至會自己生悶氣。女人也像玻璃杯,但不是強調其透明,而是說明其容易碎。
沈婉月冷哼一聲,卻也不和牡丹計較,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好伶牙俐齒的丫頭。楚皓天,你問我恨不恨你,恨,我恨不得撥了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破壞了我的好事,我是該恨你!”
“事實上,你並不恨,而應該感激我。”楚皓天自信地回答。
沈婉月苦笑了一下,“感激你?哼,楚皓天,你可知道二十年前,中原武林正派怎麼對待我族人的麼?”
楚皓天這才好像意識到,沈婉月是蒙古人,二十年前,是元朝年間,應該說是蒙古人的天下,鐵木真揮師南征北戰,鐵蹄遍佈大江南北,蒙古人是有過那麼一段輝煌歷史。
只是傳承到元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