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中午必須趕回桑披寺,翌日一大早,天才矇矇亮就和十八衛到達羅布寺門口。剛下馬就覺得寺裡的氣氛不對,這麼早已經有十幾個藏人在門後的陰影中週而復始轉經修行。這些人各個身強體壯,彪悍魁梧,且不專心虔誠。看見他們到門口以後,全體停下轉經行注目禮。門口招呼人的小喇嘛也不是以前來見到的白瑪,換成丹增強桑的一個小弟子,異常親熱。
莫天悚給凌辰遞個眼色,笑笑道:“你們拿刀帶劍的,進去別玷汙了佛門淨地,都留在外面!”說著把手裡的烈煌劍也遞給向山。小喇嘛本要阻止,看他交出烈煌劍,便沒再出聲。莫天悚越發感覺氣氛不對。
小喇嘛沒帶他去往日見汪達彭措的那個偏殿,而是繞過主佛殿直奔大經堂。這是一個土木結構的四方形三層建築,四面牆壁塗以白、藍、紅、綠四色,華貴豔麗。屋角獸吻飛簷,具有漢式寺廟風格。一層是大經堂,二層是堪布室、靜室、善室等;三層是活佛修煉精舍佛堂,也即是平常丹增強桑起居的地方。
經堂中成百上千盞酥油燈光焰閃爍。丹增強桑正領著過百人一起唸經。聲震寰宇,氣勢驚人。與其說唸經,倒不如說是在唱,抑揚頓挫,節奏分明。有喇嘛有九姆(女喇嘛),有老有小,是莫天悚進藏以後僅見的。即便是在其他的紅教廟宇,他也沒有見過喇嘛和九姆一起誦經的場面。然而最讓莫天悚詫異地卻是經堂中缺少莊重肅穆的氣氛,這些佛子並不專心,一名喇嘛甚至邊念邊掏出懷中的糌粑紛,放在木碗中合著酥油茶揉成一團,再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所有這些唸經的佛子沒有一人是跟著汪達彭措一起來的,由不得莫天悚不提高警覺,站在門口不肯再朝裡面走,只讓小喇嘛帶他去找汪達彭措。
小喇嘛賠笑道:“法王身體不適,暫時不宜見客。不過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丹增強桑上師,三爺有事找上師談也是一樣。”
莫天悚笑道:“那我也不好打擾你們莊嚴的早課,就在外面等一會兒好了。”說著反而退回到院子裡。
小喇嘛愣一下,進經堂去在丹增強桑的耳朵邊小聲嘀咕一陣。丹增強桑神色立刻變了,經也不念了,起身朝外走去。大部分人還留在經堂中做早課,丹增強桑的幾個親近弟子跟出來。出來後院子中哪裡有莫天悚的影子?丹增強桑的臉色更是不好看。
旁邊一個喇嘛低聲道:“其實莫天悚只有十幾個人,我們有兩百人。”
另一個喇嘛囁嚅道:“聽說莫天悚有一種叫做霹靂彈的歹毒暗器,一炸就是一大片。上次僅僅只用三十人擊敗五百人。”
丹增強桑沉聲道:“都別說了!派人各處看看,先找到莫天悚再說,千萬別讓他見到法王。”
開始那個喇嘛不在意地道:“法王以前只在偏殿接見莫天悚,莫天悚一點也想不到現在法王在頂樓的精舍佛堂中。再說大經堂中隨時都有人在,莫天悚就是知道也無法上去。”
丹增強桑點點頭:“大經堂不能離開人。我們不是對法王不敬,只是要幫他剷除妖邪!”汪達彭措是丹增強桑的根本上師,他對汪達彭措不敬都是大罪,當著滿寺弟子的面,他也不敢太過分。
莫天悚笑一笑,低聲自語道:“大笨蛋,不是隻有走樓梯才能上樓的。”小喇嘛進經堂以後,他轉身來到牆腳,早利用銀簪子翻上經堂一樓的屋簷。原意只是想看看丹增強桑究竟在搞什麼,不想聽見這麼重要的話,再次射出銀簪子,一點也沒耽擱就翻上三樓。
踩著二樓的屋簷來到三樓的窗子下面,再一次射出銀簪子,爬上去,掛在窗沿下。窗子關得嚴嚴實實的,伸手敲一敲。聽見汪達彭措的首席經師,一個叫做熱貢的喇嘛問:“誰?”
莫天悚笑嘻嘻地道:“我,莫天悚。想來看看阿尼。阿尼在不在裡面。”
窗子幾乎是立刻就開了,熱貢探頭出來,看見掛在窗子下面的莫天悚,一副見著鬼的驚訝表情,但顯然也是非常高興,先伸手把莫天悚拉房間,又緊緊關上窗子,急忙壓低聲音問:“三爺,你怎麼來了?法王在隔壁,但是門口有人看著。”
屋子裡面除熱貢以外,還有七八個喇嘛,然不見汪達彭措和白瑪,都愁眉苦臉的,莫天悚一進屋就圍上來。莫天悚環顧四周,陳設甚是華麗,一點也不像是囚室,顯見丹增強桑還不敢太無禮,心中大定,嬉皮笑臉地道:“我未卜先知,知道有人犯上作亂,特來勤王救駕。”說得所有喇嘛都一愣一愣的。聲音非常大,熱貢猛打手勢讓他小聲一點他也沒理會,還邊說邊朝門口走,就怕沒人聽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