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威名?
一國之君,斷不能因為他而落人話柄。既然回來了,便要成為名動諸國的君王,令天下臣服!
湛然,你欲放我自由,我要的卻是保你無恙。
我要讓你——在這帝位之上,再無旁憂!
遮日覺得人心複雜,它永遠不會懂得這是為什麼,說好的一起坐擁天下,說好的共圖大計,為何最終,變成這般模樣?
分明都是為了對方,不知不覺間,卻形如陌路。
遮日又不明白了,他們究竟是太有默契,還是太過自負,何以認為唯有如此對對方才是最好的?日復一日,它只見到,這二人竟真守住了君臣的本分,而它也看到,君湛然心底的毒雖已拔去,又漸漸生了冰霜。
歲月,就這麼過去。
在這段悠長的歲月裡,遮日又飲了不少人血,沙場之上,它追隨南宮蒼敖殺了不少強敵,而這一次,身邊再也沒有那個男人,君湛然。
他已是九五之尊,稱霸天下,他的地位,已不容許他輕易出征。
戰場上,遮日聽見鐵蹄巨響,聽見刀劍爭鳴,卻再也沒有聽見南宮蒼敖發自心底的笑。
要是能毀了大夏,就好了,這樣就能獨佔那個人了吧……
翻來覆去的,有個聲音一直在這麼說,但遮日很明白,南宮蒼敖永遠不會動手,他想這麼做,只是因為一個人,不這麼做,亦是為了那個人。
這一年,天下一統。
“老臣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垂垂老矣的紀南天,再也沒有一雙暗藏精芒的眼,微微弓著背,站在大殿之上。
已成為名動天下的戰皇,君湛然站在階梯上,負著手,斂著目,“哪一天?是夏國君臨天下之日,還是本皇萬人之上之日?”
紀南天摸著鬍鬚,呵呵笑了,“這有什麼差別,陛下之名便是大夏之名,將四國重新收歸,夏國鐵騎令整個天下甘心臣服,這是陛下之幸,也是大夏之幸。”
“那南宮蒼敖呢?”君湛然說出了一個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
“南宮將軍戰功顯赫,陛下為了他終身未娶,後宮始終空置,此事人盡皆知,已成一段佳話。”
“佳話?”君湛然冷笑,“朕的戰皇之名,靠的是他,夏國有今日,有一半是他的功勞,朕與他之間……”
“陛下與南宮將軍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大夏,拋卻私情,群臣都看在眼裡。”紀南天似乎不想讓他說下去。
“朕與他之間,還是如你所願了。”君王轉過頭,面容淡淡的,眼神很冷,“一開始這便是你的用意,一切都是為了先皇遺願,一切都是為了大夏,那年你請我回宮,為的就是這一天。”
紀南天注視著香爐上燃起的薄霧,沉默了一會兒,答道:“有陛下和南宮將軍,這是夏國的造化。”
“夏國已沒有南宮將軍,他走了。”君湛然忽然這麼說。
“走了?去哪裡?還是……”紀南天臉色終於一變,“聽聞此戰南宮蒼敖凱旋,他人呢?這麼些日子,怎沒有他的音訊?”
“他走了。”階上的君王還是隻說這一句,遠遠的看著宮門之外的天,“他走了,我也該走了……”
摘下束髮金玉冠,解開皇蟒袍,他走下階梯,任憑皇袍染了塵埃落於階下,彷彿沒有看到紀南天,徑直走了出去。
紀南天大叫,“陛下你去哪裡——”
人影一閃,已在遠處,君湛然定身,轉過頭來,“還能去哪裡?他在等我。”
陽光下,他微微一笑,仰頭望了望天,髮鬢的銀絲泛起一陣灰白,紀南天恍然間算了算時日,二十載歲月,陛下正當壯年,什麼時候……什麼時候竟生了白髮?!
“陛下————”他的叫喊聲也不禁顫抖起來。
君湛然卻已經遠去了。空蕩蕩的大殿裡,只剩下焚香飄渺,徐徐縈繞。
湛然……
氤氳之間,一道紅光微微閃爍,南宮蒼敖在心底大喊著君湛然的名字,驀然睜開眼,才發現不知何時竟然睡去,手裡還握著遮日刀。
刀身之上,紅色光芒隱隱透著妖異,他忽然想起遮日曾被人稱為妖刀。
原來只是一個夢。
莫非是心底的殺意喚醒了刀中的怨毒之念,才會做這樣荒唐的夢?重新收好刀,他起身,門外殊衍敲了敲門,“盟主!君樓主答覆紀南天了!”
門驟然開啟,殊衍連忙讓開道,南宮蒼敖什麼都沒有問,就走了出去。
船首,君湛然面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