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近虛無,彷彿他的軀殼在這一刻已然空了,是那死者亡魂依附在側,又像是脫離了塵世,只剩一雙手留在世間。
在他手中,美人絕色,世所罕見,那眉目間的一點風情,令人翩然欲醉,畫本是死物,畫上美人卻像要令人忘卻世間一切,傾國之色撞入眼簾,只那寥寥數筆,竟畫出一個鮮活的佳人來。
眾人無不驚歎,等那畫像完成,徐東林一眼見到,卻霎時瞪起雙目,“這!”
“林秋雁!”溫如風身後殊衍低喊一聲,“我的媽呀!怎麼會是林秋雁?!”
傾國之貌,嬌麗容顏,那姿態,那輪廓,不是林秋雁是誰?不是偷走血玉玲瓏的林秋雁,又是誰?
當日她為求得一副美人圖,想盡辦法,而今,她容貌盡毀,橫屍城門,卻在此時如願得到美人圖,這是何等的諷刺,不知若是死者地下有靈,她又會是種什麼心情。
“竟是林秋雁。”始終注目君湛然作畫,等看到結果,南宮蒼敖一挑眉宇,並不如何意外的樣子,卻表現的對君湛然的畫作十分感興趣,“她曾找你描畫美人圖,當時為何不畫?”
“她相貌雖堪稱絕色,但身段並非完美,既非完美,自然不能登上美人譜。”放下筆,君湛然回答,南宮蒼敖不禁又問,“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即便有一絲瑕疵你都不肯通融?”
“與我無關,我只知道不是完美之人,不可上譜。”淡淡說完,君湛然讓肖虎收起筆墨。
周圍知悉內情的人眼見死者竟然是遍尋不著的林秋雁,無不大驚失色,大為詫異,君湛然和南宮蒼敖一問一答,倒像眼下發生的事與他們無關似的,太尉徐東林不敢相信,上前追問,“當真是她?君樓主不會搞錯?這死者……確然是林秋雁?”
“你若不信,可以再查。”懶得解釋,君湛然拂了拂衣袖,在肖虎端來的水盆裡洗了手,在短短時間內畫出這幅圖,似乎耗費不少精神,他的聲音比原先更沉,更緩。
“既然你說是,那便是。”南宮蒼敖插話,“雖然不辨面目,但只要你願意,一樣能從身形上認出林秋雁來,我說的是也不是?”轉向君湛然,他的眼神竟然十分肯定。
不知道南宮蒼敖是哪來的信心,相信他不會認錯,君湛然從袖中拿出摺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幾下,“把她的衣裙脫了。”
“什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徐太尉重複,“脫了她的衣裙?”
“不錯,讓人把她的衣裙脫了。”好像只是在說把她的手抬起似的,君湛然一指那具屍體,“若是想肯定她的身份,就讓人脫了她的衣裙。”
一具面目難辨的女屍,要在眾目睽睽下脫了她的衣,這……徐太尉的眉頭打了個結,南宮蒼敖一笑,“莫非徐太尉不想找回血玉玲瓏了?”
聽到血玉玲瓏幾個字,徐東林豁出去了,“來人!把場地圍了,當場驗屍!”
總算沒當眾說出脫衣驗看這幾個字來,城主招來有經驗的仵作,用布幔將周圍圍起,這才小心撥開屍體上的衣料,屍身膨脹,脫衣並不容易,等屍體只著褻衣褻褲,幾個人連忙退開。
“她就是林秋雁。”君湛然只瞥了一眼。
徐東林有些不信,“君樓主只看一眼便知道是她?不知你是從哪裡看出?如果說是身形,死後屍身腫脹,連我都認不出來她,為何你如此確定?”
林秋雁本是徐太尉的寵姬,他對她的容貌身形瞭如指掌,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只因他看的不是形,而是骨。”回答他的卻不是君湛然,而是南宮蒼敖,“身形會變,死後骨骼不變,我說的可對?”
“確實不錯。”南宮蒼敖畢竟是南宮蒼敖,君湛然對他了解這麼多已經習慣了。
徐東林這才死心,臉色也變得如同死灰,一頓足,“這可如何是好?不管她是怎麼死的,假如她活著,我們還能拿她問話,找到東西的下落,但如今她這一死……”
失去線索,血玉玲瓏豈不是再也尋不回來?!
“徐太尉可還記得我說的話?”鷹眸深沉,目光流轉,轉向君湛然,“有一個人知道血玉玲瓏的下落。”
南宮蒼敖徐徐說來,被簾幔圍起的平地上一人端坐,黑色帷幔遮住陽光,陰影之下君湛然慢慢抬了抬眉,沒有接話。
徐東林這次不敢莽撞,只等南宮蒼敖把話說明白,沒想到他說到這裡卻不再往下說,只笑的高深莫測,另一邊那霧樓樓主君湛然靠著輪椅,也沒開口的意思,把徐東林急的滿頭大汗。
“還有什麼事,鷹帥為何不一次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