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軍身穿黑色皮衣皮褲,黑色皮靴,一副學校時的樣子。只是衣服變得十分高檔,身體也變得更加高大魁梧,飽滿的腿腳象要把長靴撐破似的。他戴著墨鏡,也跟上學時一樣,只是墨鏡變得極大,將他寬闊的臉面遮住了大半。
朱軍見長勝後喊道:“哈哈,原來是小鬼長勝,老同學長勝!”他向長勝揮揮手,示意長勝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
朱軍還是那樣盛氣凌人,霸氣逼人。他往這兒一坐,周圍的人,別說衛褚二人了,就連鐵尕二鴉,這兩個海派灘上的黑社會老大,竟也是恭恭敬敬,如同誠惶誠恐的下屬一樣。可知朱軍的富貴權勢顯赫到了何種的地步!
朱軍隔著墨鏡打量了長勝一番後說:“幾年不見,沒想到長勝出息成了這樣一條好漢!”
長勝看著朱軍,只是笑著。
下篇
(六)
“你也脫下軍裝啦?這就對了,到海派灘上來,掙點錢,不比當兵強!當兵的,活著是個白細胞,死了是個膿球,就成了垃圾,就要被排出這個世界,連個裹屍的席子都沒有!我算是看透了!人啊,命最值錢;而錢呢,又是人的命!所以長勝你呀,來到了海派灘,就要好好享受生活,熱愛自己的生命。還要好好賺錢,賺大把大把的錢,這樣才能活出質量!拿瓶酒來,咱兄弟見面,豈能無酒!”
鐵老闆親自拿來了一瓶酒,是一瓶人頭馬。朱軍看見瓶子後喊道;“不要洋酒,拿瓶白乾來!”
鐵老鴉又拿來了一瓶茅臺。朱軍拿起酒嘆道:“咱當年喝的是什麼?一塊多錢的白沙,紅沙。現在這些酒再也找不到了。不要小杯子,拿兩個大碗來!”
尕老鴉拿來了兩個碗,朱軍將一瓶酒倒進兩個碗裡,剛剛倒滿了兩碗。
“來,咱倆喝酒!”朱軍端起碗,碰了下長勝的碗,然後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一半。
還是那種旁若無人的樣子哪。長勝也端起了碗,喝了一口。
“多下點!下去一半,最少三分之一!”朱軍喝道。
“他不能喝了,他今天已經喝醉啦!”方方搶下長勝的酒碗說。自朱軍一進來,方方就緊靠著長勝一聲不吭,這會兒她終於說話了。
“你!”朱軍瞪圓了眼睛,看著方方,然後又笑了,“長勝現在有人管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呀?”
長勝又奪回酒碗道:“今天不能不喝!”說完他一仰脖喝下了一半。
朱軍大笑道:“好!”然後他對方方說:“你倆不知道呀,長勝在學校時就是個槓子頭。跟別人打賭,就是這樣一人一碗散高梁,要一飲而盡,不許歇氣。長勝真的一口氣喝完了!那時學生們才剛學著喝酒,哪見過這個陣勢,對方當時就嚇得拱手稱臣。但長勝卻整整躺了三天!”
你記錯了,那次賭酒的是老J和老K,兩人都一氣喝了半斤。第二天兩人都沒去上課,兩人都躺在床上,一個不敢看另一個。不過長勝還是說:“你說的對,朱軍!”兩人又幹了一口。沒有人頂撞朱軍,這也是學校裡的習慣。
“那時我就說過死命地學習呀操練呀,能頂什麼!老子出來後肯定要比他們強!我說的沒錯吧?”
是啊,你當時就是這樣說的。我們這些鄉下來的,進校後都把你視為天神。你出身軍隊高幹家庭,高大魁梧,運動健將,想打誰就打誰,走起路來都象螃蟹一樣橫著走啊。而且出手闊綽,經常請大家吃飯。但慢慢地你就叫我們失望了,我們發現你有一個叫我們難以啟齒的毛病,就是你竟然是個小偷!你撬門扭鎖,誰的你都偷,鄉下同學的,熟人的,朋友的!一個響噹噹的好漢,怎麼成了一個小偷,我們都臉紅了。
“出來後混了一段時間,我就轉業,做起生意來。咱用軍車,軍艦,軍用飛機倒東西,又快又保險——誰敢來查?玩似的就發了。咱們都是軍隊上出來的,我還是軍人世家,我告你,軍隊裡最黑了,越高越黑。你脫下軍裝就對了,為誰賣命呀?”朱軍說完端起了酒碗一口喝乾,說:“再拿一瓶!”
是啊,在學校裡你要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錢不夠花了就去偷,就去搶——後來你還裝成蒙面大盜搶劫——這樣反倒叫我們能夠接受些。不知你對現在的錢滿足不?也未必滿足吧。因為人就是既得隴,復望蜀,慾壑難填的。不同的是那時偷盜畢竟是做賊,一旦敗露就會身敗名裂。而現在你這樣做生意卻成了人類的精英,社會的棟樑!長勝也將碗裡的酒一口喝乾。
朱軍拿起第二個瓶子倒酒,一邊倒一邊說:“竊鉤者誅,竊國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