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所攜帶的那些細小、具有摧毀力的種子。“貝恩,”我說道,拉起她的手,“仔細聽著。你不許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答應我。”“但是,我已經說了。”我把她的手放開,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問她。“誰?”我說。“你告訴誰了?”“媽媽。”她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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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紙條從廚房後門的門縫下面塞進來,紙條放在一個封了口的白色信封裡,信封上只寫了一個詞:傑茜
。我從凱特的商店回來後發現了它。我把它拾起來,端詳著上面的字型——那是一種遒勁、傾斜的字型,然而卻奇怪地充滿了猶豫,好像寫字的人停停寫寫,中斷了好幾次。有些事情你就是知道。就像貝恩一樣。我把信封塞進自己的卡其布褲子口袋裡,母親這時走進了廚房裡。什麼東西呀?”她說。“沒什麼,”我告訴她,我掉的東西。”我沒有馬上把信封拆開。我讓它待在漆黑的口袋裡,像一隻手似的按在我的大腿上。我對自己說,首先,我要給女兒掛一個電話。然後,沏一杯茶。我將把母親安頓好,然後,坐在床上,一邊飲茶,一邊把信封開啟。我是一個喜歡延緩滿足感的人,在這方面很在行。休曾經說過,能夠延緩滿足感的人相當成熟。我能夠將幸福推遲幾天、幾個月,甚至幾年。我就是如此“成熟”。當我小時候吃軟心棒棒糖的時候,我便學會了這個道理。邁克總是一口咬破糖果的外殼,然後把中間的巧克力吃掉,而我卻舔啊舔啊,用一種令人痛苦的緩慢動作把糖吃完。我撥通了迪伊在範德比爾特大學宿舍的電話,然後聽她滔滔不絕地講述她的最新惡作劇。她所在的大學女生聯誼會組織了一次“世界最大型的枕頭大戰”,312個人聚集在一個壘球運動場上,讓枕頭裡的羽毛四處紛飛。來自《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的一位所謂的監察員,顯然目睹了這一事件。“全都是我的主意。”她自豪地說。“那當然了,”我說,“我的女兒——一名世界紀錄保持者。我感到非常自豪。”“外婆怎麼樣?”她問道。“她還好。”我說。“你知道她為什麼那樣做了嗎?”“她不告訴我,起碼不肯說起那件事。她有事瞞著我。整個事情很複雜。”“媽?我記起來了——我不知道,也許無關緊要。”“什麼事?告訴我。”“就是有一次我們去探望她的時候,好長時間以前了,我們走路經過那個埋葬奴隸的地方,那個墓地,你知道?外婆突然嚇壞了。”“你說‘嚇壞了’是什麼意思?”“她大哭起來,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你記得她說了什麼嗎?”“不太記得了。好像是見到了死人的手或手指之類的話。我想她是在說墓地裡的屍體吧,但是,她非常沮喪,我都有些害怕了。”“你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但是,她總做這樣瘋狂的事情。外婆就是這樣啊。”迪伊停頓了一下,我聽到了背景裡她正在播放的U2樂隊磁帶。“我應該早些告訴你就好了。哎,媽,你認為我早點告訴你的話,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嗎?”“你聽我說,那不會有任何區別。相信我。好嗎?你的外婆有毛病,迪伊。”“好吧。”她說。在我們掛上電話之後,我沏了一些薄荷茶,拿了一杯到起居室裡。母親、電視和魔方都在那裡。俄國人剛贏了一枚溜冰獎牌,他們的國歌如同一首哀悼曲把房間弄得死氣沉沉。我把茶杯放在她旁邊的桌子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迪伊說起的那段插曲使我感到更加困惑不解。“你沒事吧?手怎麼樣?”“很好。但是,我不喜歡薄荷茶,”她說,“這茶喝起來像牙膏一樣。”我把自己房間的門關上,扣上門鎖,然後,把信封從口袋裡拿出來。我把信封放在床鋪的中央,然後在旁邊坐下來。我一邊呷茶,一邊望著信封。毫無疑問,我會把信封拆開。我並沒有試圖儲存最後時刻的緊張刺激——那種舔到巧克力糖心時的緩慢而殘酷的快感。不,我只是嚇壞了。我手上拿著一個潘朵拉的信封。我把信封拆開,抽出了一張白色條格紙,紙的一邊參差不齊,好像是從一本日記本上撕下來的。傑茜:恕我冒昧地給你寫這封信,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坐船出遊一趟。白鷺現在還不多,但是,我看到了一群白色鵜鶘,這十分罕見。我明天下午兩點鐘會在白鷺棲息地碼頭上,如果你能夠來的話,我將會非常高興。托馬斯修士(惠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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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美人魚椅子(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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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我用一根手指撫摸著那個字,然後大聲地念出來,我能夠感覺到他向我吐露自己真實姓名的親密意圖。他好像把自己隱蔽的一部分交給了我,那是修道院不曾擁有的一部分。然而,紙條也有客套的一面。“如果你能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