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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成熟,這樣的不屑一顧,我用一種跟我娘像了九分的語氣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了,以後你就指望著這溫柔鄉的女人給你生一大堆兒子吧。”
我轉身就走了,出了青…樓才發現自己哭了。
我看著天上,有人說人死了就會變成星星,我一點也不想我孃親變成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覺得我應該過的開心一點,把孃親上輩子沒有笑過的笑個遍。
第二天,我把喪服燒了。
若是真心祭奠,這種衣裳又有什麼意義?
祁家從他們的主母死了以後,就沒有大小姐這個人。
但魅生,依舊有一個叫祁小小的人。
我腦子還算聰明,我覺得應該是遺傳了我爹爹,不是我娘。因為我覺得,但凡她有我這個腦子,也不會把自己逼到了那個角落,她即使喜歡的另有他人,也一定有其他的方法,讓她獲得她想要的。
但她偏偏選了最愚蠢,最不好的一個方法。
我站在我一手創立的輕塵樓最高的一個包廂,看著窗外的月色,笑了笑。
我這裡的姑娘,是全魅生最好的,她們可以純潔,可以妖冶,可以火辣,可以居家……可以讓所有的男人即便再喜歡自己的妻子,也能醉死在這個溫柔鄉里,我是這麼想的。
那一年,我十三歲。
生日那天,聽一個路人說起了我許久沒聽到的祁家的訊息,據說祁家家主最近迷上了一個女支女,因為那個姑娘竟然偷偷的生下了他的孩子,還是個兒子。
但怪的是,那個姑娘好像完全沒有要嫁給祁家的意思,明明祁家家主都不嫌棄她的身份,她竟然拒絕了他,而且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見他。
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聽說那個兒子今年比我大。
窗外是上弦月,冷如鉤。
我不知道命運的玩笑已經開始了。
十六歲的時候,我在輕塵樓看到了一個桃花眼的男子,他眸色瀲灩,臉上笑容欠扁的很,我一看到他就覺得他笑的讓人討厭,我笑盈盈的走上去,想的是今天輕塵樓的謝幕表演就是他。
果然,他沒有拒絕我,一雙桃花眼足以迷死所有的姑娘,他臉上掛著虛偽而明豔的笑,我笑的比他還厲害。
“祁小小。”
“風無痕。”
他順從的跟著我上樓了,但手卻用一種極其具有佔有谷欠的姿勢,虛扶了一下我的腰際。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眸中一抹奇異的光。
命運的齒輪開始了,在輕塵樓下,他從大廳對上我眼睛的那一個瞬間。
我將會知道,為何我孃親會選擇那樣慘烈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將會知道,其實我腦子裡的小聰明大抵是遺傳自我的孃親,而我們的結局大抵相似,因為我們都偏激而絕對。
我將會知道,你跪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是什麼感受。
我將會知道,你顛覆了事實只為了他回頭的可憐可笑,是如何的不要了自尊的悲哀。
……
我會知道,如何愛一個人,如何恨一個人。
所有的愚蠢,所有的不放手,所有的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些我孃親曾經犯過的,甚至沒有來得及犯過的錯,我將會承受個遍。
只因為,那一天,輕塵樓的觥籌交錯中,我看了一個男人一眼。
他叫風無痕。
他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哥哥。
我喜歡他。
他喜歡我。
他不承認。
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如果,愛是一場生命,我就生於愛上你的那一瞬,活在與你在一起的時光,死於你毫無留戀的一轉身。”
太蕭條的一生,不是我想要的。
我寧願熾烈燃燒,也不要像火星一樣悄悄消逝。
……
泉閣。
祁小小拿出了這封信,有些泛黃的紙張。
她想了想,取了筆在最後加上了一句話,墨跡翻新。
——小小現在很幸福。
後面還畫了一個可愛的小桃心。
“小小,今天吃魚。”
男子清朗的嗓音,傳來。
“來了。”
她看著這封信,忽的將它付之一炬,它在火盆中燃燒,如同最絢麗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