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泠看著他具有安撫忍心的力量的那雙眼睛,不禁呢喃:“沉默……”
是啊,對於暗尊的存在,她總是下意識的想沉默。有的時候,暗尊本身,似乎比她從穎離眼裡看到的末日景象更為可怕,但她卻總是下意識的向遮蔽掉與暗尊有關的訊息。
似乎,她不想,她不斷的推遲,便能將暗流湧動的危險一次一次推遲……
“你們……”希泠出聲,才發現自己嗓音乾澀。
氏淵呼吸一窒,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注視著希泠臉上的驚懼。心中憂慮,恐怕希兒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有多麼脆弱,脆弱到不堪一擊……
他忽的伸手,捂住了希泠的嘴巴要出聲的嘴巴。
穎離驚愕的看著他的動作,氏淵對此不管不顧。
“唔……”希泠沒有被他手掌擋住的上半張臉上,那雙眼睛眨了眨,不解的看著氏淵。
“我說過,不想說的話,保持沉默就好。”一字一頓的話,從氏淵口中吐出,似是為了強調什麼似的。
她濃密的睫毛一眨,擦過氏淵的手邊,讓他的心頭如同被一片羽毛拂過那樣,癢癢的。
“未央大典以後吧,”希泠輕輕拂過氏淵的手,卻反被他握緊,終於似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一切等到未央大典之後再說,我與王府的關係,還差那最後的一舞了。”
她冷冽的嗓音,帶了些許感慨。
“讓紫蘇出來。”希泠將眼神投下難掩急切的穎離,沒有再顧及他的想法。
“泠兒,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事情。”穎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終於放棄,卻依舊不死心似的。
希泠皺眉,心中一涼,想起了他託付給自己的責任,不禁眉頭一皺,那麼多人把希望寄託在自己這個人身上,穎離是,暗尊也是。
她,何德何能?
希泠內心有些自嘲,卻沒表露出:“紫蘇?”
穎離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手一揚衣袖飛起:“還你,你的丫鬟。”
腳步聲從竹林深處傳來,一個嫩黃色的身影朝著希泠飛奔而來。
希泠笑眯眯的看著毫髮無傷,卻滿臉委屈自責的紫蘇,朝她伸出食指,輕…佻的逗弄她。
誰知,紫蘇匆匆的步子,在距離希泠不到三步的地方頓住,她糯糯的嗓音響起,還帶這些哭腔:“小姐,是紫蘇害的小姐擔心了……”
希泠挑眉:“你也知道,以後自己機靈點兒,過來……”
她勾了勾手指,卻見紫蘇腳後跟像是粘在地上似的,她凝眉正欲發問,忽的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希泠手肘微抬,碰了碰身後的氏淵:“誒……”
氏淵聞言,低頭看著她,眸中溫潤,卻聽一句話從那紅豔的唇間吐出:“你能不能退遠點兒,紫蘇都不敢靠近我了。”
她話音剛落,反應最大的卻是紫蘇,她的腦袋像是害怕似的簡直要低到鎖骨裡去了。
“這都不配合,以後我和你……”希泠見身後的溫度沒有變化,話說了一般,卻驀地住嘴,咬唇。
而她這沒說完的一句話,卻不知是哪裡取…悅了氏淵。
他淡淡的退後一步,負手而立,清冷的嗓音猝不及防的從他喉間吐出:“嗯,為了以後。”
希泠的臉忽的緋紅,她白白的牙齒終於放開,不再蹂…躪滿是齒痕的下唇,朝著紫蘇仰仰頭:“還愣著幹嘛?難不成你害怕的是小姐我?”
“哪有?!”紫蘇斬釘截鐵的否認了,小碎步幾下就到了希泠跟前,“小姐。”
希泠看著眼前低垂著眼睫的姑娘,不由得笑道:“你記著,從今以後,你與我便與玄衣侯、甚至是希府,都一點關係也無。”
紫蘇猛地抬頭:“小姐的意思是……”
希泠啟唇,還未說出什麼,卻聽穎離一聲驚呼。
“泠兒,你見過你父親了?”他的神色似是非常不對勁。
希泠皺眉,看向不遠處的穎離,而後又將視線移到了氏淵身上,卻見他鬱郁的眸子有些森冷。
“若是你想問的是換命之事,本尊可以告訴你。”毫無起伏的清冷嗓音,響徹了竹林,一片竹葉無力的隨風飄散。
穎離心中一緊,嗓子抖著說:“你什麼意思?”
氏淵鬱郁的眸子,猶如風雨欲來:“那個老雜碎似乎被你矇在鼓裡,穎離,希泠眸下硃砂如今出現在雲煙眸下,你安的是什麼心?!”
他最後一句,波瀾不驚,卻早已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