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索然,對上氏淵逼迫的目光,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君上,請跟我來。”
說罷,穎離便毫不猶豫的轉身。
氏淵微微皺眉,目光微凝,卻沒說什麼,同阿蓮一起跟上了穎離的步伐。
……
“在內室等我。”
阿蓮察言觀色的,帶著小小的女孩,沉默的走進了鳳儀殿的內室。
“你最好,能給出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氏淵嗓音幽幽,不緊不慢,卻隱隱透出一股威壓。
穎離目送著屬於他的母女二人,無人看的清他的表情。
許久,氏淵才聽他開口。
“她是……災難。”猶豫,卻又篤定的語氣。
氏淵眸色微冷,眼底泛起一抹薄蘊。
卻忍而不發。
穎離又恍恍惚惚的說著:“我無意間給她算過一次命數,但結果卻很古怪。因為卦象上顯示,她會是一個,讓整個殷奚大陸不得安寧的女子。我當然不會相信,甚至以為我也有出錯的地方,但直到今天經歷的事情,才讓我覺得也許有些事情,看起來荒謬,卻絲毫不影響它的真實性。連親兄弟,甚至親父子都能彼此算計,為什麼單單一個泠兒……”
他話音還沒落下,一股力量如驚濤駭浪一樣猛地擠壓著他的五臟六腑,突如其來的,讓人招架不住。
一抹腥甜從他的嘴角滑落,穎離默默的伸出手抹過了自己唇角那一縷紅色,愣愣的看著手指被染上的顏色,才淡淡的望向了氏淵:“你說,若是泠兒在場,她會怎麼做?”
他似乎,突然間變得渾身尖銳起來。
“噗”!
一聲難耐的悶哼,從他唇間溢位。
穎離緊緊的皺著眉,一種寒意如同跗骨之蛆一樣侵入了他的骨子。硬生生的讓他身體裡因為寒意,而沁出了溫熱的血。
氏淵嗓音淡漠,輕如霜,冷如月:“同樣的話,本尊不想再說第二遍。從你讓她獨自一人回到泉閣的時候起,你就沒有資格再那樣喊她,哪怕一聲。”
“呵呵……”低低的笑聲,從穎離緋紅的唇中,溢位來了,帶著輕諷的譏誚。
他猛地抬眼,紫眸中是從未有過的偏執與輕狂,有一種被命運玩弄後的歇斯底里:“你真的以為憑藉你一人,就能讓希泠周全嗎?你以為就算我告訴了所有與她有關的事情,你就能蛛絲馬跡都不放過的,讓希泠未來的每一天,每一個可能出現的危機,盡數化為烏有嗎?君上!你不是天,不是神,就算你是天是神,也做不到!希泠她是一個人,你憑什麼想用這種姿態,自以為是的在她面前豎起一道屏障?!”
他越說,嗓音越低,但紫眸愈甚。
“我看著她長大,看了不止七年。”穎離一字一頓,望著氏淵說,“君上,你是所有人的君上,但不是希泠的……不要替她做決定,連一個名字你都要管,日後是不是連希泠腦海中閃過我的臉一次,你也要如此緊緊相逼?”
這寂靜了許久的宮殿,好長時間,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出人意料的,一抹詭譎而幽密的笑意,竟然在氏淵眼中緩緩的盪開了。
在穎離瞠目中,他笑容愈發的盛了,淺眸卻愈發的深不可測。
他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上位者才能有的舉重若輕的語氣,散漫而淡漠的說:“你怎麼知道,我就是要讓希兒的腦海中,只有我一人?”
那樣好聽的,不可一世卻讓人慾罷不能的少年聲音,卻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控制慾。
穎離錯愕的望著他,見他淺笑悠然的說:“穎離,‘你以為’這三個字,竟是你跟我說的。你可知道,我與你最大的不同,便是我能將我認為的事變成現實,而你……”
他挑眉,嘲諷而輕蔑:“行嗎?”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便讓穎離臉色煞白,歷歷在目的來自殷奚的威脅,都在他腦海中重現。
氏淵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包含在那三字問句中——你行嗎?
“說吧,”氏淵沒有再逼迫他的意思,“女人孩子都等著你,你唯一慶幸的應該是希泠在你身邊的幾年倒還算無憂無慮,不過,你實在不是一個陪在她身邊的好人選。”
他目光,因為談起希泠,倒是多了幾分罕見的認真:“你曾經給過她的一切,我會不露痕跡的毀掉……”
用著一種溫柔的語氣,氏淵如同誘…哄一般的說道:“……但我會給她一個全新的世界。穎離,你言盡於此才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