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晚上就找來了,現在正在殿外候著,主子要什麼時候見?”
“就現在──”撩開胸前的碎髮,不禁一怔,染上的黑色已經褪盡,恐怕現在自己該像個鬼一般,一頭華髮,而他,應該也見到自己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不知是作何感想,是得意,是厭惡,是遺憾自己這麼不經摺騰,還是──
“……我願褪下一身驕傲……所以……再愛我一次,好不好?……”
夜色朦朧,好像是昨夜,好像是前夜,好像……記不清了,可為什麼會說這句話,為什麼是他對我說這句話!
心跳彷彿的莫名的一滯。
不可能!
斷然否定一切的可能,早在離開帝都的剎那,早在攀上宮牆的剎那,早在他根本無法回應對自己的信任的剎那,納蘭軒已然心冷如灰絕情絕愛,如今支撐著自己的,可以擁有的,只有恨和報復!
納蘭軒,可被天下人辱,卻唯一不能被真心相待之人如此侮辱,即便是曾經也不可以!
(11鮮幣)第四十四章 示威 中
第四十四章 示威 中
“宣。”蹙眉斂神,不著痕跡的將華髮攏到身後,恍惚只是剎那,不曾動搖,不會動搖,現在是,將來也是,既定的事自然沒有改變的可能,一如出鞘的劍,斷不可能一無所得,喪子之痛,切膚之恨,怎可因為一句話而蕩然無存?!無論是真是假,凝軒和封玄奕之間的一切早已不在,而納蘭軒和封玄奕之間,原本就什麼都沒有!
“可是,”紀煜異議道,“啟稟主子,院中各宮娘娘和公子們自辰時起已來中宮請安,如今已恭候多時,公子不去先去祖制的晨昏定省?”
紀煜不提納蘭軒倒還真忘了還有這麼一碼事兒,原本還在君位時便甚少在外走動,即便是對中宮的何怡蘭雖無輕蔑之意,卻當真沒有幾次受過規矩,本還想著挑個時間好好會一會韓瑞風,如今倒送上門來了。
“不急,不急。”雙眼微眯,放鬆身體靠在軟枕上,享受著朦朧的豔陽,納蘭軒一派慵懶閒適,“他們既然願意等,就讓他們好好等,等個夠,”眼波流轉,又補充道,“不過別讓他們在院子裡吹冷風了,怎麼說也是皇上的人,冷著凍著了倒是本宮的罪過了,宣他們進殿,在主殿上賜座上茶,好好等等。”
“是,”紀煜領命,起身弓著腰退了出去,“奴才這就去通傳。”
紀煜前腳剛踏出寢殿門檻,小九和荷香便函著腰低著頭挪著碎步電打的似的走到寢殿內室,隔著屏風,在屏風外跪下請安:“奴才(奴婢)小九(荷香),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退那麼遠做什麼?”納蘭軒輕笑。
聞聲,小九和荷香相視一眼,一同起身,挪著碎步繞過屏風跪在床前,低眉斂目拉攏著腦袋,好像犯了什麼天大的罪過似的,膽戰心驚的等待受訓。
看著平日裡恨不得把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個個趾高氣昂的模樣,而此刻卻畏首畏尾神經緊張甚至還不住的哆嗦,納蘭軒半垂著眼瞼瞥了眼,可他們卻抵著頭不敢直視:“你們突然這麼恭順了,倒讓本宮認不得了,當初在彷彿裡的氣勢到哪兒去了?”
聞言,小九和荷香哆嗦的更厲害,急忙磕頭:“奴、奴才(奴婢)不敢。”
“不敢?”納蘭軒好笑道,轉眼望向窗外,彷彿在記憶中搜尋些什麼,“當初在王府時,本宮倒還要多謝兩位照顧有佳了。”
遙想當日王府種種,在被封玄奕看中前,納蘭軒因為得罪了唐管事而被分到了鳥不拉屎的藏書閣,像小九和荷香這號人物自然對此不屑一顧,想起來了就嘲弄幾句,忙起來還嫌礙事,幾乎算是個小透明。
只可惜一著不慎,如雲霄飛車般被封玄奕高高捧起有重重跌落,勢力之人怎會錯過如此揚眉吐氣順道又可以去溜鬚拍馬的機會,一味的冷嘲熱諷作賤折辱。
當日種種小九和荷香又怎會不記得,像他們這樣的人,恨不得削尖了腦袋攀龍附鳳得到重用,媚上欺下的事情早已是熟能生巧了,只可惜要怪只能怪自己的時運不佳,跟錯了主子選錯了路,倒是當初又有誰能料想得到,明明被王爺玩膩了厭煩了丟在一邊的人,竟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如今的這個局面也算是活該,自打昨日鳳儀宮派人傳話說皇后娘娘要尋他們問話,他們便明白了其中的輕重,怕是問話是假,報復是真。
懸著一顆心戰戰兢兢顫顫巍巍的進殿,果不其然的興師問罪,嚇得兩人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勁兒的磕頭:“奴才(奴婢)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