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陽,讓莫言加快速度,三日之內我要知道結果。”皺眉,入轎。
“是。”
除了朝堂之上,一日三餐,自此身邊多了個人,還是自己招來的人,手腳不但不麻利,還處處幫倒忙,跌跌撞撞磕磕絆絆,一刻消停都沒有。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自己竟然願意讓他留在身邊,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想來人員控制的書房,即便連在最頭疼有人打擾的時候,他在旁邊發出些莫名其妙的聲響,竟也覺得不是那麼無法忍耐,有時甚至是興味盎然!
有他在身邊,自己就總會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像是失控,又像是本能,從小就明白什麼叫做審時度勢鋒芒盡斂,可對於他,卻總是不由自主的作真正的自己。故意使壞,故意捉弄,故意調侃,甚至有時會忘記時間場合,忘記自己的身份地位,忘記身邊除了彼此還有旁人。
直到跟在身邊多年的莫言臉上都漸漸出現詫異,我知道我該剋制、收斂些了,其實一步一步都在自己的計劃當中,隨著興趣,興致而來,興盡而歸,可這興致並沒有因為他屢屢失誤甚至把主院鬧了個烏煙瘴氣而消減,反倒隨著時間而與日俱增,有那麼一瞬,都讓我不禁產生懷疑,是不是這個人會是那個能讓我摘下面具、能在他面前做個真正自我的人,是不是能簡簡單單的作為封玄奕而活,不是五皇子,不是榮親王,而他也不是奴才,不是小廝……
起初這樣的想法如晴天霹靂,無法接收到同時我檢視故意疏遠他,可漸漸的,不過幾天的功夫竟也習慣了,甚至幾乎快要遺忘我還並沒有摸清他底細的事實!
帶著戒備而來,卻在頻頻接觸屢屢交鋒中,初衷未忘,但已屈居次位。
下意識的想要捉弄他,下意識想要看他更多更豐富的表情、在自己面前全然不加隱藏的樣子。
會不由自主關注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目光不受控制的追著他跑,有時直到提醒自己改用膳了,才發現一早攤開在手上的奏摺隻字未看,桌上成山的奏摺更是不動如鍾,一晃就是一個下午而尤不自知,自己並不挑食,亦或者為了不讓人摸清自己的喜惡而從不表露自己的喜惡,而漸漸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不但多了個常客能陪自己用膳之外,膳食的菜色也越來越偏向那人的喜好。
生活規律甚至單調卻尤不自知,王府裡的流言蜚語也全當耳邊風,即便是朝中也逢人就問我是不是又另結新歡而冷落府中多位佳人。
是不是有些太縱容了些,是不是開始漸漸失控……
這些話,竟漸漸淡出自己的大腦,因為答案顯而易見,而自己卻本能的抗拒。凝軒彷彿是一個癮,一旦沾染就難以拔出,只能越來越沈醉,若是強行拔出,冥冥中好似明白,會打斷骨頭連著筋,至於其中深層次的東西,我已經不遠去追究,不是怕得到答案,而是心中隱約清楚,那是自己無法理解的領域,執著也不過是自尋煩惱。
“主子。”
應聲抬頭,看到來人不是那個闖禍精竟還覺得有些意外,甚至……隱約的失望。
“您要的資料。”
接過遞上來的一封不算厚卻分量十足的信箋,沒有標識,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及。
“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這些是有關凝軒的所有資訊。”
對了,自己是有讓他們去查清凝軒的底細,三日之期已過,而自己卻沒有注意到,沒有追問,甚至淡忘。
皺眉看了許久,卻不願開啟,心裡莫名一驚,沈甸甸的方法跌落谷底,本能的抗拒著手裡的東西,好似已經知道它足以破壞現有的一切,剖開虛幻的假象而讓自己不得不面對殘酷的現實,雖然這個美夢並沒有厭煩也並不急於清醒。
“退下吧。”
玄衡應聲離開,乾淨俐落的彷彿從沒來過。
望著窗外許久,今天不知道凝軒又瘋到哪裡去了,現在都不知道回。低頭,手中紋絲不動的信箋,終究是捻開了封口,取出信件。
信的內容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以說清一切問題,目光隨著白紙黑字移動,心一再下沈,盛夏酷暑,原來也可以堪比數九寒冬!
那些出生年月和生平之事都不重要,只要其中一句足以:凝軒,本名納蘭軒,定北侯納蘭健次子,因並不嘗與外人走動而甚少有人知曉他的真實樣貌。
為此,還專門附上了一張納蘭軒的畫像,鐵證如山。
想遺忘得到從密談那裡得來的訊息一樣,講信件塞入信封,置於燭火上點燃,丟在銅盆裡讓其燃盡,但其中字字句句早已烙印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