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沈勁的500刀厝兵已經出隊。
朱序再不猶豫,分開門口的衛護,闖進中軍大帳。
500刀厝,都是吳中山越子弟,他們都不著頭盔,只是穿青袍,著兩當甲,腳穿草鞋,左手執白板厝,右手仗環首刀。沈勁獨乘一匹青馬,衝在最前面。
燕兵的遊騎是一個個幾十人的小隊,或縱隊,或梯隊,遊走往還,一刻不歇,晉兵很快就遇上了第一隊。
沈勁一揮手,板厝兵忽地一伏地,就勢滾過陣去,板厝遮身,環首刀亂砍馬足。
燕兵久不遇敵,倉促迎戰,居然不知所措,不過轉瞬之間,幾十匹馬,幾十名騎兵,俱已伏屍血泊之中。
板厝兵手揚刀厝,一齊發了聲喊。
沈勁沒有喊,手中長!一指,500刀厝,一齊向敵陣深處捲去。
燕軍陣中,傳令的燈籠已在急促地晃動,鼓角齊鳴,一隊隊散騎,漸漸向垓心聚攏。
沈勁渾如不見不聞,催動部下,直衝對方陣門。
步騎交兵,晉兵雖少,居然稍佔了些上風。
燕人燈旗晃動,忽然隊形一收,疾卷而退。
刀厝兵殺得性起,便欲追趕,沈勁急忙連聲大喝:
“收隊收隊!”步兵戰騎兵,逐北不能過3裡,否則敵騎往來牽制,步兵必然疲憊崩潰。
燕騎退出兩箭之地,不見追兵,居然一聲吶喊,又兜轉衝來。
刀厝兵隊伍嚴整,一步不退,燕騎衝突幾番不得入,呼哨一聲,又退出一箭地。猛地轉馬回身,箭如飛蝗,傾瀉而來。
沈勁大喝一聲,手中長!舞動,全無半點空隙,身後兵卒,已把板厝連成一堵長牆。
身後的晉營,忽然傳來一陣鼓聲。晉軍大隊出動了。
燕軍的箭忽然停了,繡旗飄飄,一員小將拍馬舞刀,來到陣前。
沈勁暗自懊惱:可惜部下沒有一個弩手。他一催馬,揚!直取那員小將。
那小將圈馬避開,忽然一笑:
“閣下的確不凡,可惜晚了。”
他揚刀一揮,燕騎隊隊,呼嘯揚塵而去。
沈勁心中一震,手中長!,!頭已嗆然觸在地上,撞出幾星火花。
荀羨似乎還沒睡醒,本來他對於沈勁違令出擊甚是氣惱,看見己方得勝,卻不禁眉開眼笑起來。
沈勁卻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朱序和軍中幾位老將的臉色也陰沈得很:剛才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許多燕人的馬前馬後,都掛著好幾個燈籠,還有的燕騎肩橫長!,長!兩端,也是各懸燈籠。
這支燕軍,最多不過1000多人。
那麼,燕人的主力在哪裡?他們在幹什麼?他們要幹什麼?
這片地方如今已沒有那麼多水,也沒有那麼多蘆葦了,北五湖,南四湖,漸漸成了當地父老們嘴邊咀嚼不完的回味,搬演不盡的戲文。
但在當時,鉅野澤,梁山濼,卻是茫茫蒼蒼,無邊無垠。
大隊燕騎穿行在蘆葦蕩中,雖然儘可能地不發出聲息,卻早已驚起半湖水鳥,一灘鷗鷺。
雖然戰事無常,此處已無人煙,但畢竟已深入敵後。慕容令還是第一次身臨如此境地,握刀柄的手不覺汗溼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父親的大隊望不可及;目光移近,卻見久歷戰陣的部下們一個個面無表情,按部就班地疾行。他深深吸了口氣,挺了挺胸膛。
“前方,晉軍糧臺!”探報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心中的狂喜。
慕容令精神一振,刷地掣出雙刀,卻又頓了頓,環視了一下週圍的部下。
部下們已停了腳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臉上。
他儘量壓抑住激動,一字一頓地傳令:
“全體出擊!山東成敗得失,在此一舉!”
數里外的一處高地,慕容垂的中軍就駐節於此。
參軍高泰神色凝重,不時企足眺望,慕容德手握馬鞭,焦急地來回走著。
慕容垂卻倚在胡床上,神態悠閒,閉目養神。
慕容德看看兄長,欲言又止,慕容垂眼睛不睜,卻突然開口了:
“不必擔心慕容桓的虛兵,此子頗有其父之風,必能不辱使命。至於令兒一路……”
“火!火!”高泰突然大聲呼喊起來,遠遠近近,幾千燕軍,歡呼之聲,洋溢湖面,久久不息。
慕容垂騰地跳起,一腳踢飛胡床,飛身上馬,鞭梢指處,人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