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瞭解太太,太瞭解府裡這些姐姐妹妹、嬸子大娘們了。榮府裡沒有不想做寶二爺姨娘的,她也想過,只是因為知道太太素日的習性,早早把小苗頭掐了。金釧剛死那會子,玉釧一有空兒就翻來覆去地想,後來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到底年輕,不知事,太過想當然。姐姐再好,不過是個丫頭,一兩銀子錢都不要的丫頭,主子抬舉,那是主子的恩典;便是不抬舉,也是常理。太太再喜歡姐姐,還能喜歡過寶玉這個親兒子?瞧著太太每每摩挲著寶姑娘,恨不得是自個兒腸子裡出來的,那是因為前有林姑娘,後有雲姑娘擺著呢!若寶姑娘才是寶玉心尖尖頭一個,太太第一個就想治了她。這會子,瞧著太太是抬舉襲人了,實則是把襲人推火坑裡了。她一入府就跟著太太,這些年啥沒見著。滿府都說太太慈悲,那是璉二奶奶抵前頭呢!老太太之前沒少賞人,可真正跟了老爺的,也就周、趙二位。一個只開花不結果,另一個,果子爛的差不多了。
太太,是不會給丫頭姨娘們好結果的!
想歸想,可是,心裡到底不平啊!
“玉釧兒姐姐,玉釧兒姐姐。”小丫頭的呼聲驚斷了玉釧的沉思。
“我打絡子呢,叫我做什麼?”在後頭呆了十幾年,猛地一下子站頭裡了,還真不習慣!
“寶二爺想吃蓮葉羹,太太叫姐姐和鴛鴦姐姐一道兒送過去。”小丫頭滿滿的豔羨。怡紅院的賞賜最多了,便是傳句話,也有好一把錢呢!
瞧著小丫頭滿眼的亮光,玉釧心下了然,放下手中的東西,隨手抓了一把錢,笑道:“寶二爺怎麼想到吃這個了?這東西弄起來可繁瑣。前兒太太不是剛賞了進上的清露嗎?”
小丫頭捧著錢,喜滋滋的。“二爺吃了,也說好。只是這兩日想吃酸梅湯。襲人姐姐說酸梅是個收斂的東西,二爺才剛捱了打,怕熱毒熱血存在心裡,吃了湯去激著了再弄出大病來。二爺便想吃這個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玉釧笑笑,出了門卻不見鴛鴦,反倒寶姑娘身邊的鶯兒站在廊下等著,笑吟吟地看著她。
“怎麼不見鴛鴦姐姐?”心下冷笑,前幾天寶二爺聽聞鶯兒打的一手好精巧絡子,煩鶯兒打幾根,寶姑娘提議做個絡子把二爺的玉穿上。真會找時段兒!
20有孕乎?(腦補帝周瑞家的)
離開榮府,正式住在了後媽的孃家,林黛玉終於有了一種舒心的感覺。(。pnxs。 ;平南文學網)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好像回到家了一樣。不是說榮府不好,怎麼說呢?林黛玉在榮府一住就是六年,可是,六年過去了,這位居然還能產生一種“哪兒哪兒彆扭,哪兒哪兒不順眼,哪兒哪兒不舒服”,這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陳家和榮府不一樣,和林家也不一樣。沒有榮府的暴發戶氣質,也不像林家的婉約。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林黛玉的感覺,那就是“舒服”。舒服的就連小丫頭們拌嘴都是賞心悅目的。
或許這樣說有些過分,可林黛玉真的覺著陳家是個好地方。從一個大山裡走出,嫁進另一個大山裡,從小山村邁進新農村,再邁進大城市裡,林黛玉一直在習慣,可是心底總有些微微的不得勁。
這一感覺她明白:一個貧農,活了幾十年,以為到了年紀,蒙上天恩召了。忽然間變成小姑娘,還是名門淑女,身邊怎麼奢華尊貴怎麼來,從啥事兒自己動手到真真正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自然違和。直到再次入了陳府,那感覺才消失,那晚,她睡了自入京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有常識的親都知道在陰曆,也就是農曆中來說,正月是元月,然後,二月、三月、四月一直到十一月,最後一個月十二月是臘月,進了臘月,就意味著很快過年了。
所以史湘雲那句“大正月裡”,著實讓林黛玉愁了一把。老婆子真老年痴呆了?現在的娃兒說話都聽不懂咧,寶兒(薛寶釵)不是四月的生辰了麼?我咋記得三月初還在揚州過完生日,路上坐的快船,然後用快馬趕車,到京是四月初了呢?咋那丫頭還說大正月呢?
難道京裡和南邊兒說話習慣不一樣?疑惑擺在心裡,一時也找不出人來問,覺著沒面子。想想又覺著:算了,事情都過去倆兒月了,還問啥呀!
史湘雲的話語問題是過去了,可另一件事則隨之憂上心頭。後媽與親爹分隔兩地,啥時才能有娃兒啊!連王熙鳳這個據說“不下蛋”的都生了兒子了,老婆子的弟弟啥時才能投到我後媽肚子裡呀?
盼弟心切的林黛玉愁死了。愁得長吁短嘆,愁得頭頂冒火,愁得一個人沒事時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