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嘆一段飛逝而過的人生。他不需要她去問什麼,因為接下來,他會將那段經歷當故事講出來。
果然,他轉過身,朝前走幾步,坐在了石椅上。
“有一年公公去外地分公司視察,回H市的時候,途徑龜背山後的101省道,遇到了一男一女攔車。當時兩人滿身是血,女人挺著大肚子,直挺挺擋在車前。不得已我停了車,被男人用槍抵著腦門拖下了車,扔在道旁。他們搶了我的車,又開回來,將我拖回後座,讓我趴下。
我一趴下,就有嘣嘣的子彈從後射進車裡,將車玻璃射成馬蜂窩。我才知道我惹上了麻煩,而且還是很大的麻煩。槍林彈雨中,男子將車拐下省道,進入一條鄉下小道,在黑燈瞎火中拼命逃亡。
之後,他們棄了車,拖著我逃進一所廢棄小學,將鐵門反鎖。張皇中,我從男人嘴裡得知他們是遭人追殺,逃了半年,始終逃不掉。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讓我帶筆錢給他家鄉的未婚妻,轉告一聲希望她另尋良人。
我拎著大袋錢被他和大肚子女人掩護在身後,一路往走廊後退,一路看著他用廢棄的桌椅堵追殺者,不顧腿上的槍傷鮮血汩汩……退到最後一間教室,他將門用桌椅頂住,讓大肚子女人為我弄開窗戶,護著我跳下。
我記得當門被撞開,那個女人突然哭著對我說道:‘幫我對她說聲對不起,是我搶了她的愛人,讓她失去依靠,幫忙照顧她……’隨即用身子堵著那個視窗,拉開了她手上的那個手雷。
我逃出教室後,翻院牆跳進了莊稼地,遠遠看著那座小學一聲爆炸聲響燃起熊熊大火,驚起狗吠雞鳴。不大一會,公路上拉響震天警笛,那群人也沒追過來。
天亮後我才知道,101省道上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事故,肇事者為了殺他,用大貨車堵住了道路,但凡是在那一時段經過國道的車輛,多數連環相撞,車身肢解,生存者全部被人用槍掃射而亡。
而追殺過來的那些人,被他死死頂住門板鎖在屋裡,燃起汽油和手雷,與之同歸於盡。”
她驚愕,心頭久久激盪不已,“其實他們並不是想救公公,而是想要公公幫他完成心願。”又回頭望了那墓碑一眼,才明白,原來這個人是不知姓名的陌生人,所以才沒有碑文。
敖世政站起身,負起手,走向碑間小道,“如果我沒有被他劫車,可能已經死在了那場車禍中。然而我並不感激他,因為他是這場車禍的根源,也讓我的生活從此不能安寧。我得到那袋錢後,時時被道上的人跟蹤,被打擾……那時我剛剛接手家族企業,敖宸也才那麼小,一切在適應和起步階段。所以,我並沒有幫他完成心願,而是將那筆錢物歸了原主。”
他頓了頓,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我以為交還那筆錢,不去理會他們之間的恩怨,就會一切如常。然而當你母親突然出現在我們敖家,告訴我她叫韓湘雅,我才知道他在地底下怨我。”
“您說他是我父親?”她的臉蛋驀的慘白。
敖世政沒有點頭,回過頭去,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走,“其實我對你父親當年並無責任可言,但是每次看到你母親的臉,我的內心都有愧疚。”
044 打掉孩子
法國巴黎,香榭麗舍大街。
敖宸與裴雲姿從酒會抽身出來,先沿戴高樂廣場走了走,再進進出出了一些高檔的時裝店、首飾店和香水店。而每走進一個奢侈品商店,雲姿都只是看看,試戴試用,卻不買。
“宸,巴黎是藝術之都,我本該帶你去盧浮宮的,但我知道你對那沒興趣,所以自作主張帶你來這些名店。”她輕輕笑道,將試戴的項鍊取下,放回盒內,再整整了她深栗色的大卷發,披上與無肩露背晚禮服搭配的披帛,“這裡的每一款首飾都是巧奪天工之作,每次都讓我愛不釋手,但很奇怪,我只喜歡試戴,而不喜歡它們成為自己的所有物,我覺得它們陳列在櫥窗裡很美。”
敖宸正盯著一款鑽心雕刻成白玫瑰的精緻鑽戒若有所思,聽到她這麼說,抬起眸,說道:“我倒覺得它們的芳華是女人賜予的,一個高雅的女人,需要它做點綴。而同樣,它們需要女人們賜予生命。女人是上帝的寵兒,它們是女人的寵兒。”
“宸,女人應該是男人的寵兒。”雲姿聽得嬌媚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星眸上彎,眸光盈亮,挽上他的臂彎,“走,我們去喝咖啡,逛得有些累了。”
敖宸沒有推開她的手,任她挽著,對名店小姐點點頭:“將這一款項鍊包起來。”
“宸?”雲姿連忙拉他,是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