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全憑外人,到時候你就讓我姐夫去監工。
等你墊的房子錢,我都給你弄成腳踏車,再整幾臺電視機和洗衣機,看看能不能弄到冰箱,貨那東西緊俏,不怕壓,手裡留那麼多錢幹啥?”
畢鐵林用心良苦,就差手把手教了。他知道他要再勸他姐管錢啥的,話會越說越密,也跟他姐這腦袋也說不清。
人家是親兩口子,有時候父母親都親不過夫妻,更不用說他了。沒看他剛說兩句姐夫的不是,他姐立刻瞪眼珠子了嗎?
“行。你看著辦。蓋房子那是正事兒,不過壓貨……”畢金枝有點兒苦惱:
“有必要都壓貨嗎?你姐夫說要攢錢買門市房,給娟子趕明當嫁妝。”
“啥你都聽他的。娟子剛多大?別人想要貨,買都沒地兒買。姐,你自個兒尋思吧,我走了。”
畢鐵林跟他姐有一說一,出了門見到付老太太客客氣氣,還特意衝趴窗戶摳塑膠布的付娟喊了句:
“娟子,有事兒給老舅打電話,我要是不在家,你找你姐,聽見沒?老舅走了啊?”
畢金枝推了把她弟弟:
“她小孩子家家的,她給你打啥電話?你是不是給她錢啦?你這不是添亂嗎?哪天再坐火車找你去!”
付老太太高興,小財神給她孫女錢啦?一把薅住畢鐵林的手,笑著皺起一臉褶子道:
“你瞅瞅,鐵林啊,又讓你破費了。可不能慣孩子,她沒禮貌,都不出來送,等我說她。要我說,再呆半天唄?早上都沒整啥好飯。”
“不了,大娘。娟子小,昨個兒跟我聊倆點兒,我細品品,孩子其實挺好。雖說有的地方不對,但她還小,差引導。考試進步一名,那咱就得獎勵,不好也確實該說說,這方面我姐做的差了點兒,她還脾氣急,您多擔待。”
畢鐵林站在院子裡的幾句話,衝的還真不是付娟,沒有眼珠子,哪有眼眶子?
可趴在窗臺上的付娟,小小年紀,性情中人,哭了。用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淚。
上回還罵她老舅蹲大獄的,這次居然很不捨,但還不好意思出門送。
畢金枝抱著肩膀,站在大門口望著汽車的影子,心裡有點兒失落。
一年到頭,就見這麼幾天,還沒親香過來,又走了。
弟弟回京都,說是不路過這了。
付老太太挺感慨地評價道:
“金枝啊,以前誰擁護鐵林最遭罪,現在誰就最借光。所以說,人啊,難時,拉拔一把。都三窮三富過到老。”
……
畢金枝心情失落,畢鐵林開著車,心情也挺不好。
很少情緒化的人,此刻非常埋怨自己,給自己往身上套著心理枷鎖。
一方面是給他姐扔這小縣城,有種說不出來的愧疚。
他其實有能力讓親姐姐也進京,但卻沒說。
尤其在拐彎時看了眼倒車鏡,看到他姐那高挑的樣子,往那一站,畢鐵林就能想起曾經。
曾經他姐那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一枝花。能幹,爽利。
當初剛放出要相物件的話了,不說求親的踏破門檻子,也真有在當時來說,條件挺好的。
他記得有一個下放教書的,長的斯文,戴個眼鏡,眼鏡上還用膠布粘著鏡框架子。
說話啥的,本以為挺能裝相,結果吭哧癟肚,臉紅地憋出句:想娶他姐,等再攢二年錢,他母親是醫生。
當時誰聽了那話,都覺得夠臭不要臉的。
他娘都沒等人說完,罵著人全家都是牛鬼蛇神,喊著他們老畢家根紅苗正,當即拿著笤帚給轟出去了。
這回回老家,大傢伙喝酒嘮嗑,不知怎麼就提起那人。
那臭老九挺有出息,第一年被人頂替,扣下了回城指標,他卯足勁居然連考兩年,靠考大學回了城。
現在想想,就是沒那個前瞻性,即便沒找那出息的,也不提當時正手握“實權”胳膊戴紅袖章的,就是在那年月,這個縣裡管食堂家的兒子,那也比付國強百套。
至少當時就嫁進縣裡,他姐也不用餓肚子。
咋找的付國呢?
畢鐵林望著遠方,思維卻陷進了時隔多年的回憶裡。
他娘說,那戴紅袖章的太能鬥,脾氣都不好,得罪人多。
那食堂家的兒子,四個姐姐,等你姐進門,就這一個老兒媳,她是個外人,得挨欺負,也不行。
得給閨女找個能幹活的。最好大地裡的活,幹完自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