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比這更多,其中還包含著一種作為弱勢群體的無奈。
沒錯,潯自垮了,一兩百萬的銀行貸款,完全停滯的生產,已經讓潯自走投無路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漢華實業公司過來租借廠房,而且還要僱用本廠的職工,這是給了潯自一條生路,大家對於這件事的意義是能夠掂量得清的。許多職工其實一直都在等著漢華公司的裝置改造儘快完成,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們能夠儘快上班,領導說過了,上班之後,加班費、獎金之類都會有的。
但是,作為一個國營大廠的職工,被這樣一個大集體企業給僱用了,吃著人家的飯,聽著人家的管,這種失落的感覺,不是輕易能夠排遣得了的。沈國申與漢華公司發生衝突,然後直接就被派出所拘了,這相當於在所有潯自人的臉上打了一記耳光,無論錯在哪方,潯自的工人們都覺得心裡硌著一塊石頭。
大家已經聽說漢華公司的負責人到了潯自,正在廠辦與領導們會談。大家並不知道沈國申被放出來是因為林振華說情的結果,他們都在紛紛猜測著,漢華公司會向潯自提出什麼樣惡劣的要求,這些要求,決定了未來潯自工人在這場合作中的地位。
沈國申從派出所回來後,徑直到了頭天晚上打架的現場,要拿回自己的東西。他一拎起鋪蓋,發現鋪蓋已經在水窪完全浸溼了,這可給了他發飈的機會。他是那種沒事都能找人碰瓷的主,現在有道理了,哪裡還會放過。
於是,他便拎著鋪蓋站在空場上大鬧起來,口口聲聲要求漢華公司賠償他的鋪蓋,揚言如果對方不賠,他就要坐在這裡不走,要如何如何的。
潯自的工人都圍了過來,站在一旁看熱鬧,也等著看廠領導以及漢華公司的負責人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漢華公司的工人們也都圍過來了,一個個憤憤不平,有喊著要拾掇拾掇沈國申的,也有大聲說著馬上撤走,讓潯自工人去喝西北風的。兩邊的工人涇渭分明,心裡的想法完全不同。
林振華等人到來的時候,沈國申正罵得來勁呢,手舞足蹈地,已經進入了一種亢奮的狀態。在他的對面,彭少哲正滿臉通紅地攔著施國俊和曹文強兩個人,不讓他們上前去動武。
“有本事你們就來啊,想欺負人是不是?老子不怕你們!有種就別叫派出所,我們一對一來幹!”沈國申大聲地喊叫著。他看出來了,潯自的那個小頭頭似乎是想息事寧人的,越是如此,他就越跳得歡,因為知道人家不會動他。
“小子,你等著,看老子不打斷你的骨頭!”曹文強也大聲地吼叫著,想掙開彭少哲的阻擋,上前與沈國申對練。
彭少哲一面死死地抱著曹文強,不讓他動手,一面嘴裡不停地勸道:“老曹,你不要衝動,小華已經來了,正在和他們廠長談話呢。什麼事情等小華來了再說行不行?”
邱慶洋就跟在林振華的身後,見此情景,忍不住就想上前去訓斥沈國申。林振華攔住了他,說道:“邱廠長,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邱慶洋點了點頭,站住腳不吱聲了。林振華走到圈子當中,來到沈國申的面前,看著他說道:“你是叫沈國申吧,我是漢華實業公司的經理林振華,有什麼事,你能對我說嗎?”
“我……”沈國申正罵到了興頭上,突然被林振華這樣冷冷地回了一句,頓覺有些語滯。他愣了一下之後,繼續喊叫道:“怎麼,你是經理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們漢華公司就很了不起嗎?你們還不是仗著人多,又有幾個臭錢,有種的跟我比劃比劃!”
林振華看看他,突然輕蔑地笑了起來:“你口口聲聲比劃比劃,怎麼,你很能打架嗎?”
“我……我反正不怕你們!”
林振華點點頭,說道:“不瞞你說,我也很會打架,如果換個場合,我非常有興趣和你比劃比劃。”
“你說你會打架?”沈國申有些意外,這不像是一個公司經理該說的話呀。
林振華道:“沒錯,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當偵察兵出身的,上過越南戰場。在戰場上,我用刺刀幹掉過三個越南鬼子。還有,你看到咱們蓋房子用的這種紅磚沒有,我單手能夠劈斷兩塊。你信嗎?”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但話裡話外卻透著一種強硬。沈國申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讓人恐懼的力量,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你說這些幹什麼?”沈國申sè厲內荏地問道,“你就算比我能打,又怎麼樣?你你你……你真敢動手不成?”
林振華道:“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想告訴你,論打架,你並不比誰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