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周夫子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你就是還恨著我,你是故意拖著這病,壞了自己的身子讓我難受!”
屋內又是一陣沉默,荷花只似不小心洞察了天機一般聽得心口直跳,她知道她現在應該馬上走開,然後把剛剛聽到的全忘掉,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只好奇的小蟲子在她心裡鑽啊鑽的,反讓她又往門口趴了趴,愈發豎起耳朵偷聽。
但聞四奶奶淡淡的道:“我做什麼要糟踐自己的身子報復你?我不值……”
周夫子沒應聲,荷花完全想象不出他這會兒是個怎樣的神情,只他剛剛那兩句激動的話就讓她驚詫不已,好像並不是她從小到大認識的那個溫和書生了。
片刻之後,四奶奶又平靜的道:“我心裡早過了那個坎兒,卻是你一直過不去,縱是你真欠了我什麼,這麼多年也還夠了……這回你回去就別回來了,夫人離了兒子這麼多年,這回這病未嘗不是想你想出來的,別跟我耗著了,回家盡孝吧……”
荷花越聽越糊塗,未幾,竟聞屋內傳來低泣之聲,靜聽分辨,卻是周夫子無疑。荷花有些不知所措,知再不可多聽,才要轉身離開,便聽長生在她身後大聲道:“你站這兒幹嘛?”
荷花嚇得小心肝兒差點從嗓子眼兒裡飛出來,轉頭見長生不知何時挑水回來已然到了她身後。屋裡的嗚咽聲驟停,荷花心說這回完了,也顧不得其他,先緊忙把長生拽走了。
荷花與長生回了屋,不多時便見周夫子從四奶奶那屋出來。荷花心虛,沒敢出去,周夫子大抵也是覺得尷尬,未與她和長生打招呼便走了。
荷花望了望四奶奶的屋子,也不敢過去看,只打髮長生過去,聽說四奶奶睡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了放。她想著這麼尷尬的事兒,四奶奶大概也不會跟她提,大家只裝傻充愣,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便是。
只是……剛剛聽那話音,四奶奶這病倒像很嚴重似的……
荷花坐立不安,躊躇了半日,到底還是大著膽子去找了周夫子。
荷花到時,見周夫子家的大門緊閉著,她敲了好半天也沒人應,她猶猶豫豫的轉身離開,沒走多遠想了想又折返回去,直接推門進去,站在院中喊道:“周夫子?您在嗎?我是荷花。”
很快周夫子便推門出來,兩人一照面不免有些尷尬,都忙展了個笑容掩飾過去。
荷花道:“才我忙著也沒得跟你說話,我來是想問問我奶奶的病不妨礙吧?”
周夫子側身掀了簾子道:“來,屋裡說吧。”
荷花見周夫子的神情語氣只當他是要與她說他和四奶奶的往事呢,未料他卻對剛剛之事避而不談,只道:“你奶奶的病我剛看了,病得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早先得以醫治或能痊癒,如今是晚了些……”
荷花聽了心裡咯噔一下,也顧不得探究他二人到底是個怎樣的關係,只忙道:“您是說我奶奶這病看不好了?這是……是要命的病嗎?”
周夫子蹙眉,點頭道:“這病發作起來是能要人命,我家世代行醫,原也見有人死在這上頭……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你奶奶這病這會兒還不到藥石無靈的時候,晚是晚了些,只要細心診治,雖不能根治,卻也能以藥續命。”
荷花忙道:“那您說要怎樣治?您開個方子,我家裡有好多藥,若是沒有,我可以去城裡的藥鋪抓去。”
周夫子道:“這卻不是我能治的了,我雖跟長輩習了些醫術,只年少時心不在此,勉強看些小症方可……況這病也不是尋常大夫能看的……”
“那誰能看?您爺爺?!”荷花急得未加思索脫口而出,話一出口才覺不對,卻也收不回去了,只得尷尬的避開了目光。
周夫子也是尷尬,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應道:“是,我祖父醫術高明,若請得他老人家幫著診治調養,你奶奶這病或有迴轉的希望……”說著也不等荷花應話,凝著她懇切地道,“荷花,我知你是個善良聰明的姑娘,有些話也無需我多說。我與你說這些,就是想請你回去勸勸你奶奶,勸她跟我去看病,她那病真是在不能拖了,若再晚些只怕我祖父也回天乏術……”
荷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周夫子又道:“你奶奶這麼多年辛苦,一個女人家獨自帶個孩子,又是個那樣的孩子……我不是說長生不好,他是個好孩子,只是他與尋常的孩子不一樣,需要人付出更多的心力……她這病就是這樣落下的……不,我不是說長生累她生病,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說……是說……”周夫子越說越急,直至語滯無言,眼眶有些發紅,嘆了口氣道,“長生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