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著涼罷了,咱家還有原周夫子給的藥,我喝了兩副就沒事兒了。”
荷花不放心的道:“若這樣敢情好,您有病可千萬別瞞著,早說出來咱們早治,也免得積成大病了。像四奶奶那樣一拖這麼久,虧得周夫子識得好大夫能治,否則她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家可不就跟塌了似的?咱家裡也是,雖說我爹是咱家的天,可裡裡外外的哪兒少得了您,您可別不拿自己身子當回事兒。”
荷花娘欣慰的笑道:“娘知道了,有你們孝順,我還想著多享幾十年的福呢。還盼著給你們帶帶孩子,小寶才多大點兒,我還得硬硬朗朗的等著他娶媳婦兒,給我生大孫子呢!哪兒能讓自個兒輕易病了?真沒事兒。”
荷花聞言才算是安了心,又想小寶現在還流著鼻涕滿村跑呢,想象著他掛著鼻涕娶媳婦兒的樣子,只覺滑稽的很,不由得笑了笑。
荷花娘又道:“你爹說那話哪兒是為我,分明是他自己想你了。你別看他平日對你們橫鼻子豎臉的,到底是自己閨女兒子,咋能不放心裡的?這半年你回回家來都沒往屋裡看他,他這是氣你這個呢。”
荷花一愣,想了想,低著頭沒言語。
荷花娘接著道:“要說你們姐弟幾個裡,他最疼的是大寶這沒的說,再論下來就是你了。雖你是個姑娘,可到底是他頭一個孩子,人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只這頭一個娃子在爹孃心裡頭就是不一樣,那可是比別的孩子都費了心思拉扯的……這些年你給家裡幹得這些活兒操的這些心,還耽誤了嫁人,娘心裡明鏡兒似地,你爹他也不是個石頭心,都知道虧著你呢……你爹他不是不疼你,就是……咳……他這輩子都是這樣兒,對你好的時候讓你跟吃了蜜似地,對你不好的時候,直讓人恨不得拿刀子捅了他……他就這麼個人,你別記恨他……”
“娘……”荷花打斷了她孃的話,心裡一酸,眼圈兒泛紅,低著頭假作無事的道,“你說的這是啥話,哪兒有當閨女的記恨爹的?再說什麼虧不虧的……要真論起來,爹孃生我出來,又養我這麼大,我虧著你們多少?再說了,我現在過得挺好的,長生就是認生,當著你們不敢說話,在家跟常人一樣,也挺知道疼人的,我一點兒沒覺得虧……”
沉默了片刻,荷花娘抬手擦擦眼角兒,道:“不說了,說這幹啥,娘知道長生是個好孩子,娘看得出……咳,娘是想說你爹來著,讓你往後常來家看看他。你爹那人你知道,雷劈在身上也不彎腰的主兒,讓他說句軟話兒比還不如拿刀子剌他肉呢,他要不是真想你了,今兒連這話都說不出口。”
荷花低著頭燒火,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往後我常來,我也不是不想在他跟前兒孝順,我是怕給他惹氣,長生不太愛搭理人,時不時的冒傻氣,他就這性子,真不是故意不敬重您和我爹,我怕我爹看著生氣……”
荷花娘道:“咳,天底下哪兒有一上來就看姑爺順眼的老丈人。你看春來,那可是你爹自己選的姑爺吧,頭來咱家你爹看他不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現在不也坐一塊兒有說有笑的?老丈人一瞪眼就往後撤哪兒行,春來是嘴兒甜會來事兒,可你爹喜歡吃啥,愛聽啥,他一外人能知道?還不是桃花告訴他的。順著你爹的脾氣來,你爹是順毛驢,時候長了,他也就順脾氣了……”
荷花又往灶眼兒裡扔了幾塊兒柴,像個跟娘撒嬌的小姑娘似地扁嘴道:“您以為我沒教他啊,我說了多少回了,不管用,回回到家就變啞巴,說他不是傻子都沒人信!”
荷花娘道:“這叫什麼話,什麼傻不傻的,人老實不是毛病……不會說就幹,長生那把子力氣我看咱村兒沒一個男的趕得上,沒事兒的時候過來挑個水、擔筐柴的啥的也不算什麼,你爹也不是混不講理的,誰對他好能不知道嗎?他是個要臉面的,只要有人誇他有福氣,有個給他賣力氣幹活兒的姑爺,你看他樂不樂?!再不濟天天在他眼皮子地下幹杵著,就算他罵,罵一次兩次,還能回回都罵?時候長了他自己也嫌累的慌,等他習慣了長生的性子就好了,人啊,就怕個習慣,到時候不是一家人也是一家人了,長生也是,我就不信他叫不出一個‘爹’來。”
荷花瞪著眼聽得一愣一愣的,呆了半晌,伸手摸了摸她孃的肚子,嘖嘖道:“娘啊,閨女還不知道,敢情您這肚子裡藏了這老些學問……”
荷花娘噗嗤一笑,拍了荷花的手,嘆道:“什麼學問,娘是過來人,都是摸爬滾打過來的……你跟一個人過一輩子試試,他啥脾性你不摸得透透的才怪……娘這輩子啊就撂在你爹手裡了,好的壞的都是他……有時候真讓我恨得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