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長的假期。
周恕不去分公司的時候,就會拉著我四處亂逛,海邊,樹林,草地,河灣,反正只是漫無目的的亂逛,說一些他在國外生活的瑣事,我偶爾也會提及自己在國外的生活,我們像老朋友一樣親密又保持距離,除了第一天他試圖推倒我,在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有過幾次很適宜的時間,環境,我以為他會吻我,甚至他也湊過來,但是最後我們還是什麼都沒發生。
一轉眼我們在日本住了半個多月了,我甚至會用簡單的日語和旅館裡的日本女子打招呼,周恕分公司的事情也處理完了,卻不說回去的話,只是每天無所事事的陪我在附近遊蕩。
這天晚上,我泡過溫泉回到房間裡靠著壁板開啟電腦上網,周恕忽然進來了,他也穿著和服,頭髮潮潮的,估計也剛從溫泉那邊出來。他背後跟著一個日本女子,雙手拖著托盤,托盤上擺著酒壺和酒杯,還有幾碟精緻的小點心,女子出去,周恕坐在桌邊說:“你也過來喝一杯!”
我關閉網頁,坐在他對面,看他給小小的透明玻璃杯裡倒酒,我喝了一口,對比中國酒的香醇綿厚,清酒太過寡淡。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帶酒過來?”
我搖搖頭,抿了一口糖水兒似的酒。
他一口乾掉滿滿一杯酒,苦笑:“你聽過一句話嗎?‘酒壯慫人膽’,我自問不是個慫人,可是不喝酒,我實在說不出這些話!”
我把酒杯放在手指間轉動,折射的光線璀璨斑斕。
“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我們周圍的那些人,那些事,表面上光鮮亮麗,內裡的齷齪我們都知道,他們一個個鄙視著你的所作所為,卻有多少女人半夜想象你抱著她們睡,又有多少男人半夜想象他們抱著你睡!”
“你喝多了!”我放下酒杯看他。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進去:“其實我也是那些齷齪人中的一個!我被父親認祖歸宗的時候已經二十六歲了,之前雖然沒受過什麼苦,可是我想象過回到故鄉的模樣,可是真正回來了,身邊那些裝腔作勢的人讓我喘不過氣,你知道我有多失望?我給了自己向下出溜的理由,然後我就一直過著麻木的生活……繼堯,你也是從國外回來的,你能理解嗎?”
我搖搖頭:“我從懂事起就生活在你所謂的骯髒的,齷齪的人和事中間,小時候單純的以為,那些只是我以外的事,可是時間久了,我也被包裹其中,已經分不清真正髒的,壞的是不是我本身了!你說的無非是一個讓自己墮落的藉口啊!”
周恕抬頭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對啊!那本來其實就是一個藉口!可是現在的我還要什麼藉口?我有錢,有時間,愛玩兒,所以我不用藉口了呀!”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後拿起酒杯對他晃晃:“這不就是藉口嗎?”
周恕忽然開始煩躁,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清酒,我只是慢慢的抿著我這一杯,他抓抓頭髮,皺著眉頭說:“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得不到的東西,繼堯……”他一把抓住我拿著酒杯的手,酒杯裡的酒曳出來,灑在桌子上:“我想讓你瞭解我,懂我!哪怕別人不懂我,只要你懂我!”
我看著他眼底的光亮,任由他抓住我的手腕:“我知道,可能世界上沒有比我更懂你的人了!”
周恕頹然坐下:“你知道嗎?你對我說話的時候,就像在演話劇,事先踩好了過場,一板一眼!”
我想了一下,淡淡的說:“你是想說我假,做作?”
他訕訕的笑,卻也不說話。
“演話劇?也要有人配合。一個演員在舞臺上說另一個演員在演戲,不可笑嗎?”
他晃晃裝清酒的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你說得對,我說慣了假話,自己做作慣了,倒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演戲!其實,人生哪有劇本?可是為什麼我說的真話,你要當假話去聽?”
我把手握拳放在下頜,想一想說:“你在自己每句話之前都要加上一個真話或假話的標籤嗎?可惜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看不到!”
“你根本就不想看到!”
“那你哪句話是真的?”
“真話說出來都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三十年的老臉也會撐不住,比如說那句很俗的我愛你!”他把手附在我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手上。
我看著兩隻握在一起的手:“是不是真話,往往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聲音忽然有些澀啞:“你知道我為什麼總要把你帶到外面來嗎?我想或許離了熟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