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孟奇沒有多問,能送他前往的宇宙自然都是本身留下了“他我印記”的世界,有對應投影暗中看顧,對事情的整體把握指不定還勝過何暮。
何暮請教了遊歷中積攢的疑難後,手中多了一塊玉簡:
“師父,這是確定的第三批嫌疑名單,剛好回來,也就沒透過大青根轉交。”
他遊歷時亦未懈怠師父交付的任務,兢兢業業在萬界通識天地內掀起爭論,分辨可疑人士,以尋找到無想宗、止虛山或邪命派的下落。
而前面兩次的名單經過孟奇仔細審查和窺視,都排除了嫌疑,沒有真正的外道六師弟子。
孟奇沒有任何動作,玉簡便脫離了何暮之手,飛入氤氳,鑽進幽深,落在了他的掌心。
但他並沒有立刻審查,微微一笑道:“爭論了大半年的工夫,你對這些觀念有什麼自己的看法?”
何暮皺了皺眉。顯然有所迷茫,斟酌了下語言後道:“這段時日,弟子透過馬甲分別扮演了好幾個觀念的支持者,最開始都覺得太偏激,太極端,可日復一日地辯論下來卻發現並非如此,它們都頗具妙處,有極強說服力,某種程度上亦能解釋很多事情,解開天地奧妙。”
“但它們的各有一定道理又往往出現矛盾。水火不容,這就讓弟子迷惑不解了,究竟誰對誰錯,看看這個,似乎沒有問題,瞅瞅那個,又好像很有道理。”
孟奇笑道:“不迷茫是不正常的,因為你本身還未真正確定自身認知天地的道路,只有經過這些迷茫沖刷。方能破繭成蝶,直面橫在人與仙之間的那道關隘。”
“還請師父指點。”何暮誠懇道。
孟奇雙手如結印法,緩緩開口:“你聽說過‘盲人摸象’吧?”
“師父,您的意思是這些觀念都是對大道的‘盲人摸象’。各執一詞,各述一處,無法涵蓋整體,因此。它們的觀點對也不對。”何暮有所領悟,“可很多觀點水火不容,完全背道而馳。不像是一個整體的不同部分。”
孟奇微微頷首:“因為‘盲人摸象’後,他們並不是直接描述自身所得,而是根據以往積累有所發揮,其中的謬誤在所難免,需得去偽存真。”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所謂的水火不容,背道而馳,完全矛盾,是你認為的水火不容,背道而馳,完全矛盾,是你覺得的不合邏輯,受限於你本身所處的境界和以往的經驗,其實從更高層次來看,某些矛盾是可以並存的,甚至不能稱之為矛盾,就像我目前既處在玉虛宮,也身在長樂城,非是分身,非是投影,就是本體,以傳說之下的眼光來看,這不矛盾嗎?”
“很多為師覺得矛盾覺得無法成立的事情,到了更高層次,‘俯視’來看,則完全不一樣。”
何暮聽得腦袋發漲,只覺師父在施展元心印,讓自己暈暈乎乎,但仔細思索又覺得很有道理,只好道:
“師父,容弟子回去好好想想,認真參悟。”
孟奇揮了揮袖袍,平和道:“去吧。”
等到何暮離去,孟奇順手激發玉簡,審查裡面的一個個通識符號碼。
火光四濺,璀璨閃爍,孟奇一個又一個追溯和排除著。
忽然,所有的神異消失,玉簡依舊是玉簡,他隱含欣喜地自語:
“找到了?”
有一個萬界通識符處在雲深霧繞之中,即使藉助因果聯絡,自己也無法完全窺探到全貌,但捕捉到了一絲熟悉,再結合對方發表過的看似偏激的觀點,有足夠理由相信是外道六師之中的止虛山。
“會是她嗎?”孟奇沉吟了一下,沒有直接藉助萬界通識符降臨,查對方的“水錶”,這樣太沒有禮貌,不利用之後的交流。
想了想,他屈指一彈,一點虛幻星光就沿著聯絡傳遞了過去。
某艘樓船航行於海底,艙房內佈置得高雅文藝,透著讓人心寧平和的幽靜。
一位女子手中拿著萬界通識符,於身前顯化光幕,呈現出論壇,正與人激烈爭論。
忽然,她看見光幕上彈出了一行文字:
“想知道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她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文字就蠕動扭曲,重新書寫:
“玉虛蘇孟,想拜見止虛山的朋友。”
這名女子沉默了幾息後露出雕刻上去般的禮貌笑容: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聲音成形,幻化成一個個琉璃金色的文字,接二連三飛入了光幕。
剎那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