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對話,卻似乎成了一種不自覺地刺探,她很不喜歡自己有這種自覺有愧的感覺。
尚修文臉上沒任何異樣,同樣隨口地回答:“幾年前去過,少昆喜歡英國,他在別的國家都不肯買房子定居,唯獨在倫敦南部郊區買了一套房子。”
說話之間,桌上傳真機短促一響,慢慢開始接收傳真,他走過去,拿起傳真細看,好一會沒說話。
甘璐不想打攪他,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雖說還沒正式放假,可是畢竟手頭暫時沒有工作必須馬上要做了,她徹底做著頭髮、面部和身體的護理,等全部完成,已經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她一邊用浴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出去,卻驀地立住了腳步,尚修文正站在書房窗前接電話:“……不用了,靜宜,我以為你應該很瞭解我的,我不可能受人要挾。”
又一次在他的通話中聽到這個名字,她有點兒進退兩難。一陣靜默後,尚修文再度開口:“謝謝你。不過,我想我們在電話裡就能講清楚了。”停了一會兒,他笑道,“是呀,這段時間我都在家休息,陪太太。”
那邊似乎一下掛了電話,尚修文慢慢轉身,同時注視著從耳邊拿開的手機,右嘴角微微上挑,掛著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意,這本來是甘璐早已經熟悉的表情,此時看到,竟然心頭一窒。
尚修文抬頭看到了她,神態恢復了正常:“頭髮還是溼的,要不要我幫你吹乾?”
她機械地點點頭,尚修文走進浴室去拿吹風機,她下意識摸一下他隨手放在書桌上的手機,機身略微發燙,顯然那個通話持續了很長時間。她猛然縮回了手,匆匆走進臥室。
尚修文隨即進來,讓她在梳妝檯前坐下:“好好享受一下我的服務。”
她斜睨他一眼:“突然想起你以前說過,哄老婆不宜過多,哄多了,就顯得心裡有鬼了。”
他大笑,開啟吹風機,在嗡嗡的響聲中說:“這不叫哄,這叫寵,寵老婆永遠不嫌過多。”
她悵然一笑,想,這樣的溫柔,她當然永遠不會嫌多,她只是有點兒不真實感。緊貼著她站著的男人是與她越來越親密的丈夫,可是他同時會在電話中對他的前任女友說:“我以為你應該很瞭解我的。”她心頭別有一番難言滋味,彷彿也並不全是為這句話吃醋,卻油然而升起了一個疑問:在他眼裡,你足夠了解他嗎?而在你心裡,你又有多瞭解他?
他一手撈起她的頭髮,一手持著吹風機,隔得不遠不近替她吹著。她從鏡中望進去,他的神態十分專注,修長的手指一下下穿過她的髮絲。她一向沒有無端傷感的習慣,卻突然覺得眼睛泛起了一點潮溼之意。
“是不是風很燙?”尚修文每次似乎都能迅速感受到她的細微情緒變化,停下來問她。
甘璐搖搖頭,垂下眼簾。他放下吹風機,扶住她的肩頭,同樣從鏡中看著她:“我不是第一次給你吹頭髮了,怎麼突然很有感觸的樣子。”他挑起嘴角笑著調侃,“不會是覺得我無事獻殷勤居心可疑吧。”
“我不至於這麼煞風景。只是我覺得,”她仰頭靠到他身上,“修文,你跟從前有點兒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低頭逆著光,兩人視線相觸,她只覺得尚修文眼底一片暗沉,眼中似乎有著複雜難言的情緒,嘴角卻依舊含著笑:“男人在婚姻中總會改變自己。”
甘璐想,自己縱然沒煞風景,也算是多疑了,你明明已經下了決心要付出信任,卻又禁不住猜測。而且你何嘗又不是在婚姻裡做著改變與適應呢?不管有過怎麼樣的戀愛,大概也只能在婚姻裡才會真正認識彼此。
她釋然地回身,抱住尚修文的腰,臉貼在他穿的法蘭絨質襯衫上:“修文,媽媽打電話過來,一定讓我們這個週末去參加秦總的生日宴會,你說我們要不要去?”
她母親陸慧寧前天打來電話,告訴她秦萬豐即將辦一個生日宴會,她本能的反應便是:“替我跟秦叔叔說祝他生日快樂。”
“你和修文到時一塊過來。”陸慧寧很直接地說。甘璐剛一猶豫,她媽媽便訕笑了。“你擺了這麼多年譜,也該夠了,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你秦叔叔也對你不錯了。他難得做個55歲生日,來捧一下場吧。”
秦萬豐對尚修文的事十分關心,還親自給甘璐打過電話,把他了解到的信和地產的一些情況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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