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他終於注意到委屈含淚嫂子了。懷裡的孩子也轉過頭,對著林子馨叫了幾聲媽媽。
“祺祺……”林子馨聽見兒子喚自己,不由得抬頭。任夫人這裡是不成了,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小叔。
任瀟雲是不討厭這個嫂子的,也許是愛屋及烏的關係,他覺著這嫂子比哪個女人都順眼得很,想是這般想,他卻也沒有放開小侄子的意思。
“三兒,你要喜歡日娃,就讓他陪陪你。”任夫人憐愛地看著兒子,說:“過兩天有個晚宴,陪媽媽去看看,好不好?”
任瀟雲低頭看了看小侄子,心裡想了想,就抱起小侄子轉過頭,走上樓去了。
林子馨眼睜睜地看著小叔越走越快,彷彿是怕她把兒子搶回去一樣地,她“啊”地一聲哭了出來。
任夫人不耐煩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斜睨了一眼媳婦兒——這女人果真是瘋瘋癲癲的,一會兒理也不理兒子,一會兒愛得跟什麼似的。
可這又怎麼樣?日娃怎麼說,也算不得是他們的,那可是三兒的東西。這筆交易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在賬上了。
任三爺對任祺日是溺愛非常,那一段時候,他幾乎是和這小侄子同床而眠,片刻不離身。辦正事出門的時候,也要時不時打通電話問問,這種情況一直到任瀟洋出差回來,帶著老婆到弟弟房裡,好聲好氣地把兒子給帶了回來——是任祺日自己看見爸爸,歡叫著撲上去的,要不然任瀟洋估計也要不回兒子。
任瀟洋雖說是個道地的偽君子,然而也許真是覺得虧欠,對這個兒子,他倒也是疼愛的。
尤其是知道弟弟也頗為喜歡自個兒兒子的時候,任瀟洋如臨大敵似地緊張——他總覺得這個弟弟又要來搶他什麼了。
在任瀟洋眼裡,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幾乎和土匪無異。這幾年,他也逐漸摸清了任瀟雲的底細——他真真意識到父親的不公平,以及任瀟雲的可怕。看他乾的是什麼,手上到底欠了多少條人命。任瀟洋自覺不是什麼好人,可也深覺這弟弟絕對不是什麼善類。
任瀟洋是個感情複雜的人,他一方面將兒子賣出去,一方面又極其喜愛這個兒子。
他為這種感情做出一個冠冕堂皇解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一家人的將來,只要他有足夠的力量來扳倒王家、繼母以及弟弟。他的妻兒,就能從這種變態的交易中脫離出來。
在這種複雜的關係之下,整個任家,似乎處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
只是,這平衡點在一年之後,因任祺日突然在庭院昏倒,而接連牽扯出許多真相,而被殘忍地打破。
番外九(下)
重生之沉雲奪日 番外九(下)
基因工程。
他頓住了。
任三爺已經很久沒有正正經經地坐在桌案前,然而,他現下全身顫抖——連呼吸,似乎都讓他覺得吃力,聽完溫景的最後一句報告,他終於像是支撐不住地往後仰倒。
“三爺……”
溫景依舊是挺直地站在眼前,然而,見到任三爺眼下這副慘白的面色時,終究還是忍不住擔憂地喚了一聲。
任三爺抬起手掩住眼,這是他極度疲憊的時候,慣有的動作。
然而,當任三爺久久維持著這個姿勢的時候,溫景幾乎要以為三爺又這般睡去了。他正思量著要不要給三爺拿張毯子過來的時候,任三爺突然站起了。
那張精緻的臉龐因憤怒而近乎扭曲,他發顫著,抬起桌上擺飾的碧綠紙鎮,用力地往溫景扔去。
溫景躲也不躲,他沉默地忍受了。
任三爺喘著粗氣,他怒不可遏,那股從未有過的熊熊怒火幾乎要讓他沒頂了——他們居然都瞞著他!然而,他們的欺瞞並不足以讓任三爺發怒,讓他如此激動得要發病的主因,是出在他的小侄子身上。
任祺日剛滿三歲,可和一般的孩子比起來,彷彿瘦小白皙了點,感覺上有些虛弱。任三爺把家庭醫生叫來了十幾趟,都診不出什麼毛病。
許多下人暗裡都覺著任三爺這個叔叔做得實在太緊張了,任夫人和任大少爺也合著一起勸了,任三爺皺了皺眉,抱緊了小侄子——他是怕。
他怕祺祺和他這個叔叔一樣,身上大小病不斷,曬個太陽吹個風都要頭暈,隨時都能一命嗚呼。
任三爺雙手摟住小侄子,那日漸成長的娃娃他漸漸要抱不住了。可一想到這孩子也許會和自己一樣,任三爺便憂心不已,故而母親和兄長說的話他全然沒聽進耳裡,平時任祺日一咳嗽或打個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