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吃藥。
儘管,他也不太明白,他對生的執著是從何而來的。
任三爺是在回來的好些天后,才知道原來同父異母的大哥已經結了婚。
在餐桌上,他也和這位大嫂見過面了。那是個有點靦腆的年輕姑娘,不太敢正視他。一般上任三爺是不和家裡人一起共餐的,只是這兩天他身體有點起色了,任夫人難得熱情地將他從房裡請了出來。
餐桌上,任夫人零零碎碎說了不少話,任大少爺也對這個剛出院的弟弟照顧有加,大嫂林子馨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斷地斜眼悄悄看著身邊的丈夫。這頓飯算不上熱鬧,卻也沒讓任三爺覺得絲毫不愉快。
只是,這種還算溫暖的氣氛沒持續多久,就見張媽唉聲嘆氣地從二樓走了下來,任夫人皺了眉,問說怎麼回事。張媽撇了撇嘴——哎,小少爺怎麼哄也哄不住啊,吵著要媽媽呢。
當下,林子馨看了眼婆婆,並沒有從位置上起來。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之後,反倒是任瀟洋從站了起來,抹了抹有些油膩的嘴,笑笑說了一句:“沒事,我上去看看。”他拍了拍老婆的肩膀。
“啊,我、我也去。”林子馨慌慌張張地起來,彷彿是逃跑一樣地跟在丈夫身後。
轉眼,桌子上又只剩下兩個人了。
不過,小少爺——?
任三爺這才知道,原來他大哥已經有孩子了。
只不過,這件事情很快地就被他遺忘過去了。這個家多出了什麼亦或是少了誰,他已經無暇去關注,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他。
任三爺修養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底下的運作雖是沒出什麼大紕漏,一些小麻煩倒是連綿不斷。還有一些是拿準了任三爺入了醫院就再也出不來了,打算自立門戶。
這下,任三爺看著那一堆渣滓浮了上來,暢遊快活,他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將資料夾往桌上一扔,溫景便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事了。
而讓任三爺任瀟雲又重新記得這對母子,是在一個久未發病的午後。
他早早便起了,坐在床頭,有些漫不經心地看著前晚溫景擱在矮案上的檔案。他是曉得用人的,不過有一些東西,他還是主張親力親為,儘管溫景已經在他耳邊勸過幾回。
任氏主宅大而清冷,又有些許年代了,遠遠看去就是一個徒有外表卻空乏的藝術品。如同任瀟雲任三爺本人,他整個人擺在那兒,就足夠賞心悅目的了。然而,他渾身帶著一股寒氣,那雙深潭一樣的眸子彷彿永遠無法注入一絲光輝。任三爺有種異於常人的謹慎,他對外界十分敏感,不管是視線還是言論,雖然很多時候,他自動自發地將它們給忽略了。
這日,不知是因為早起的緣故,還是由於任三爺難得的好心情——他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沒發病了,再者,他近來疲累睏乏的次數銳減,偶爾吹吹風也不覺得如何。
溫景將窗給開啟了,這一次他吸取了上回的教訓,沒全數都敞開,只有微微清風從外頭吹拂而來。
溫景屈著背,小心翼翼地觀察任三爺的神色——似乎沒有以往那般蒼白了,還有一抹淡淡的血色。
他思忖著,三爺今日的胃口應當是好的,得讓廚子多平日多做一些。
這棟宅子太靜了,而要是一般有什麼聲響,任三爺往往是最為敏銳的那一個。
當任三爺偏著頭閉目養神的時候,他聽見外頭傳來聲音。
悠遠的、又像是在耳邊。
細細碎碎的。
然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讓任三爺不自覺地從床上坐起了。
他扶著矮案慢慢站起,他看了眼床邊的柺杖,最後還是徑自走到窗邊。這十幾步的距離,因為沒有柺杖的輔助,讓他覺得有些微地吃力,當碰到窗邊的椅子的時候,他有些腳軟地坐了上去,氣息不順地咳了咳。
笑聲,是從外面傳來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外頭看去——自從任大老爺走了以及任筠雅出嫁之後,這棟宅子似乎就再也沒有這般生氣勃勃過。
那時候,主宅還是有許多下人,而其中又有不少是年輕一輩的。
大約是五、六個人,十幾隻眼睛盯著一個娃娃。
這個場景對任三爺而言是絕對陌生的。他抬手擋去刺眼的陽光,睜大著眼往下看。
那真是個漂亮的孩子——任三爺這麼想著,其實他也不知道漂不漂亮,他看過嬰兒般大的娃娃不多,而那是個正在蹣跚學步,走得搖搖晃晃的小娃娃。
小娃娃被打扮得很可愛,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