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著急,還有對親人的關心。
不過,其實我最記得的是眼眉——他們兩姐弟的眼眉很像。
“任、任小少爺,你的傷……”她的語裡似乎驚魂未定,還帶著一股疲憊。想來是來了很多次,都讓人堵在外頭。王箏沒等我回答,倒是搶了話,說:“託妳那弟弟的福,瞎不了。”
她頓了頓。我趕忙圓場:“杜小姐,妳……”
“這件事我知道我弟弟脫不了干係,但是請聽我說,我弟弟他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任小少爺——”她佯裝冷靜,實際上語裡透著焦急,還帶了哭腔。
“我弟弟他、他雖然是……可是,他真的把任小少爺當成朋友,他之前老和我提起,他生日那天還讓我下廚準備了很多,就是說要帶朋友到家裡——”
她越說越急,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我弟弟他這個人對兄弟很好的,他每次說起小祺的時候都很開心,就算是吵架了我相信他也不會唆使人去……”
“閉嘴!”王箏冷笑一聲:“那麼祺日眼睛的傷妳怎麼說?妳知不知道祺日的眼睛差點瞎了!”
我皺了皺眉頭,眼睛似乎又微微疼了起來。
芯姐急得似乎哭了出來,“我明白,我明白的,可是、可是我弟弟真的不能進感化院,不能坐牢的,韓爺請的律師都說這次要判得很重,任小少爺、小、小祺,你就當幫幫忙,再救阿捷這麼一次,這些事阿捷真的不知道,他送你來醫院的,他也很自責的!小祺!你幫幫阿捷!”
芯姐上來急急握住我的手,王箏正要發作,我連忙說:“王箏,別。”
雖然聽得挺混亂,卻也理清了前因後果。
看樣子,杜亦捷不知道阿德找我的麻煩,後來卻被拖累,芯姐大概是求救無門,才回來找我。說真的,聽到我這身上的傷不是杜亦捷讓人整出來的,心裡某一處突然鬆了一口氣……就像是這幾日來壓在心裡的雲霧緩緩散開,豁然開朗。
我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喜悅,是怎麼一回事。
我拍了拍芯姐的手,安撫說:“杜……芯姐,我知道的。妳說說看,我要怎麼幫忙?”
芯姐想來是得了保證,哭聲也稍稍遏止,哽咽急說:“小祺、小祺,你……你能不能、能不能拜託……任三爺取消訴訟,讓任三爺放阿捷他們一條生路——?”
任……
任三爺……
三、三叔……?
我突然想起了最近很常做的一個夢。
上一世,李玲那幾個女孩兒有一段時間很迷前世今生占卜星相之類的東西,我記得那時候她這麼說過——一個人偶爾會做一些感覺很逼真,似曾相似的夢,那其實就是前世最深刻的回憶片段。
李玲把企劃部的女孩們唬得一愣一愣,末了還一臉陶醉地對我說:『總裁!我最近很常做一個夢,那是中古世紀,在一個鳥語花香的地方,我和命運中的王子邂逅~』
也不曉得有幾分真假。
畫面很清晰,一片小小的波斯菊花圃,我似乎還能聞到那淡淡的香味。
花圃正對的,剛好是剛從紐西蘭回國的任三爺的房。
他回來,是參加我爸的葬禮。
那時候,我對他沒什麼印象。誰讓葬禮的時候,我媽哭得太悽慘,棺木裡頭放著的其實是我爸的衣物。我爸遇上的是空難,又是大海中央,什麼也沒有找到。
花圃以往都是我爸親自照料的,他沒了,我就子承父業。
抬頭瞧那扇窗的時候,隱約可以瞧見一個人影,偶爾還會傳出琴聲。我那時候還小,卻也聽得出,那種水準一般的演奏家估計還要練上個十年八年。
當時,他似乎病得挺厲害。
後來還做了什麼氣切手術,家裡來來往往的白大褂人士。
花圃的波斯菊原來是我爸種了來討我媽歡心,不過他走了後,我媽瞧見,就會瘋得更厲害。我當時挺天真,摘了一大束,走到他房門外,敲了幾次門都沒人回應,才小心地開啟門。
我想,那應該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房間很大,即使擺下一臺純黑鋼琴,卻依舊很寬敞。很乾淨,也很單調的一個房間。
他就坐在窗邊,旁邊還有一個白色畫架。
他身上蓋了一個毛毯子,頭髮有些長,身上穿的是淡藍色綿綢,和他的五官一樣柔軟。喉間似乎裝了什麼,瞧不太清楚。
那時候,他睡著。
我把花放在床邊的几案上,床邊還有一個點滴架,我看得有些驚心,房裡也